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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进唉声叹气了两天,但好歹从此也是同进士出身了,眼前总有官仕可走。

他到街市上买一包蒸芸豆,小贩把蒸芸豆倒进布包里拍扁,往里撒上花椒盐,吆喝一声:“烫手热嘞哎~芸豆饼~”

吴进托着芸豆饼,一转身就看见那几人共同准备了礼品要去拜座师。

吴进呆站在街上,手中捧着芸豆饼也不觉得烫了。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明明出身、年纪、籍贯处处不同却迅速结为伙伴,这些人全都在考前就已经去过林大人府上!

吴进捏着那包蒸芸豆跑了好几家会馆,找到几个还没回家乡的考生。

问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全都考前不害怕,考后不惊慌,酒后是否曾说过自己必定上榜的话?

还真被他问出来两个,名次果然都排在前列。

因多是一省解元亚元经魁,他们考的好根本无人疑惑,零星几个原来排名不行,这回一飞冲天的,也可以算是运气。

但这些人聚结在一块……

糊名、誊抄、校对,每一步卷纸上都没有考生姓名只有编号,还不是抄一份是抄两份,这中间牵扯太多,那么能做手脚的就只有考题了。

热芸豆饼放到凉透,吴进报官了。

他做了两手准备,告官是其一,把事情全说给考生们是其二。

此时京中还有大半留在京城的考生,大家都是举人,想考的就三年之后再考,家中无以为继的,举人也可以等待补官。

消息一出举京哗然,林大人先被问话,他是主考官被指名指姓的举告,当然要查他。

跟着去过林家且此次有名的考生都被带走。

京城三月初,天已经慢慢暖和了,楚六打听完这些,满头是汗的去求堂伯父。

楚家京中老宅这一支是上代分的家,楚六的堂伯父哪肯在这时插手进去趟混水,连打听都没打听。

只对杨氏道:“幸亏小六这回没中,也省得这些麻烦事,你们赶紧回余杭去。”

楚六怎么能肯,他将来的人脉全关起来了,没人脉他兜里还有钱。

四处找门路塞钱打点,钱花出去二三百两,人却还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不说见沈聿徐年一面了,忙活了半日他连只言片字都没能传进去。

夏青把这些报给裴忌。

裴忌当然见过楚六,他是容朝华拒绝的第一位求亲者。

沈聿必是因为当时听见,所以才误以为容朝华是个贪图名声的女子,这才用蟾宫才打动她。

误会颇多,都可以一一去除。

只是没想到楚六明明是楚家子弟,怎么竟这样不开窍呢!

“他给了那个假狱卒多少钱?”裴忌眉心微皱。

夏青伸出三根手指头:“三百两!”都够在东城买间四合院了!

“本来还要给,但他没钱了。”

杨氏也不傻,眼看儿子天天出门为了同窗奔波,银子是小事,要是被卷进去怎么办?

杨氏苦口婆心:“小六,娘不是心疼这些钱,你帮你同窗是好事,可这样大的事,你爹也不肯替你担干系的,你可不能害了自己害了全家呀!”

杨氏时常说些蠢话,做些蠢事,但这句她说的没错。

楚六不肯听,现银被没收了,他又当掉了玉佩折扇和玉带金银囊,换出来二百两,继续去填那个狱卒的窟窿。

裴忌有点头痛:“找个由头先把那伙骗子抓起来,他一个世宦人家的子弟,就没想过找找山长?找找省官?”余杭解元牵扯入舞弊案,省官自然要想办法跑门路。

楚六只要想到这节,余知府就能“顺理成章”的来走裴忌的门路。

而后,裴忌会大大方方卖给沈聿一个大人情。

本来这局就是为了削除荣王一党。

林大人不是头回办这事,这些年来他像只蜘蛛那样吐出网丝,粘住一个又一个门生,把这些粘在他丝上的人输送给荣王。

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荣王操纵科举,结党营私,虽长但失德,岂能将政事交给他?读书人怎么会愿意?

沈聿初到上京,他想要钻营必会去拜码头,只要他的脚迈进了林府的大门,林大人就不会放掉他这块肥肉。

案子揭出来,沈聿必要下狱。

到时吃不吃苦头,往后还能不能做官全看有没有人捞他。

榜眼是板上钉钉拿到了透题的人,只要沈聿肯服软,他的位次还能上前一名。

沈探花,沈聿当了探花再登门求亲,谁还敢背后再嚼一句?人人都会羡慕容朝华。

裴忌想好要卖这个人情的,可是楚六……他怎么连找关系都找不着门呢?

“让余勇给楚六写信。”

反着来也一样,得把这条线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