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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父无犬子,你观霍幽州如此,大公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反倒是那位小娘子落落大方的气度令我有几分惊讶,不知晓的,还以为她自小在高门教养呢。”

“我如今旁的不求,只求我家那混小子争气点,拿出真本事来。”

“瞧你这话说的,你又无嫡女,你当然不求旁的。”

“哈哈哈。”

……

小辈随霍霆山骑马,孟灵儿也不例外,她骑着当初霍明霁赠的那匹雪白马驹,神气极了。

主帐早已搭建好,马车行至主帐旁停下。在众目睽睽之下,霍霆山翻身下马,而后行至马车旁。

车厢门打开,一只戴着油润黄玉圆镯的素手探了出来。车旁的高大男人握住那只手,将车内之人牵了出来。

各家主事人曾受邀观礼过霍霆山和裴莺的大婚,但各家小辈还未有资格去。因此对于年轻一辈而言,今日他们是第一回得见州牧夫人。

看清人的那刻,周围的喧闹不知何时已停歇。

可能因着今日冬狩,美妇人并无如往日般穿长裙,而是换上了一身朱色的骑马装。

她不似时下许多妇人和小娘子追崇的纤瘦,美妇人纤秾有致,色若春晓。

黑的发,白的肤,朱红的骑马装色彩明艳,强烈的色彩冲撞宛若形成了一副浓墨重彩的丹青画,她是画中人,亦是无双的风景。

裴莺看见周围不少人在看她,有些人面熟,好似数月前见过,有些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不过此行冬狩,她并非全无准备,各家人物关系大概捋清楚了,谁家和谁家姻亲,哪家夫人又和哪家夫人是交手帕关系。

这会儿倒不慌。

“狩猎何时开始?”裴莺问霍霆山。

“一刻钟后。若是山中那头大虫未离开,此番我便将它猎回来给夫人做一件大氅。”霍霆山嘴角微勾。

裴莺不赞同,“别了吧,挺危险的。”

然而这话只换来某人一声不屑的轻呵。

裴莺:“……”

如今冬狩只是娱乐活动,并未成为国家性质的活动。因此周围以私家奴仆为主,并未出现幽州军和旗帜,气氛轻松得很。

霍霆山说一刻钟,便真是一刻钟。

一刻钟后,未时至。

各家相聚于主帐前,腰挂环首刀的男人扬声道,“草浅兽肥,以礼畋狩,弓不虚发,箭不妄中,此乃乐事也。今日相约诸位在此,意与众位同乐,还望诸位莫要过于拘谨。”①

一呼百应,应答声不绝。

霍霆山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发了话后首先翻身乘上乌夜。

以男儿为主的狩猎队先行出动,霍明霁、霍知章和孟灵儿,三人都跟着去了。

霎时间马蹄鸣动,犬吠声缭绕,还伴有鹰隼长唳。

裴莺其实也有点蠢蠢欲动,打猎啊,左牵黄,右擎苍,亲射虎,看孙郎……

但想归想,郎君们一走,各家夫人纷纷上前和裴莺交际。

赞美不绝于耳,夸她的,夸她女儿的,夸她两个儿子的,然后再旁敲侧击她喜欢怎么样的女婿和儿媳,是否已有人选。

她们旁敲侧击,裴莺和她们打太极:她无什要求,得她眼缘即可,但孩子父亲那边她作不了主。

好不容易从贵妇堆里脱身,裴莺双目无神,“不成,不能再那样了。”

和当初的裘家四夫人的恬静不一样,那些个贵妇个个都人精,应付起来颇为废心神。

裴莺看向跟着她的武南然,“南然,我们也去狩猎吧。”

聊也和她们聊过了,既然如此,她也去狩猎不过分吧。

武南然无异议。

于是等裴莺再回来,便告知贵妇们她也要去狩猎,贵妇们面面相觑。

北地的民风彪悍,女郎狩猎自然也有,不过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儿女都大了,早已不骑马。

不过亦有人例外。

“狩猎好,裴夫人我和您一道去。说起来我上回狩猎还是两年前,当时和我家赵郎同往,那会儿我运气不错,猎了只狐狸。”说话的是赵家的夫人林画屏。

裴莺笑着说好,“不过我初学箭术不久,准头一般。”

箭术是学骑马时顺带学的,上的霍氏速成班,说“准头一般”已是自行拔高水平。

林画屏笑道,“州牧夫人真是谦虚。”

裴莺:“……”

武南然给裴莺挑了一匹温顺的红枣马,裴莺上了马后,和林画屏一同驱马入林。

丛林茂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林画屏:“听闻夫人您去过不少地方,冀州、并州和北地都去过,真令人羡慕,不像我,嫁入赵家后,便从未离开后玄菟郡”

“外面渐乱了,玄菟郡安逸,在此地待着也不错。”裴莺说。

此番随行的人算不得多,加上卫兵十来人罢了。

前些天下了雪,马蹄缓步行走时声音不大,在逐渐深入时,裴莺听到了林中深处传来的谈话声。

“……表姐远嫁了荆州刺史幺子,听闻那边和益州打起来了,也不知表姐如今如何。”

“嘘!别说了,这话题有些危险,你莫要忘了父亲叮嘱,此番来冬狩是禁止提及政事的。”

“这应该也不算政事吧。”

“界线颇为模糊,但还是小心为上,既然霍幽州禁提政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也是。”

裴莺愣住。

禁提政事,为何?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