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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莺侧眸, 语气平淡得像公事公办:“自然至于。虽说明霁如今已到军中,但将军在武将们心中的地位无可取代,若出了什么差池, 往后如何是好?所以为了安全起见, 未来一段时间我歇在旁的榻上。”

霍霆山听到后面直皱眉。

未来一段时间?

她竟还想后面也继续分床睡?

“夫人, 我的伤口已由冯文丞包扎好, 他的医术你是知晓的,掐尖儿的好, 我如今已经无恙, 夫人不必顾及至此。”霍霆山走到裴莺那张小榻前。

裴莺不住冷呵:“伤口都生腐了, 还无恙?”

最初冯玉竹为他包扎时, 她因高热陷入了昏睡,并未瞧见他伤口如何。但后来偶遇冯玉竹,兼之霍明霁问起父亲的伤情, 冯医官便知无不言。

于是裴莺知道了。

这人不仅中了数刀, 从水里起来后还肆意妄为, 多半只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后续最多寻了山里些草药敷着, 草草了事。

以至于等冯玉竹给他处理时,他的伤口都臭了。

裴莺轻哼了声,“如若再拖多些时日,说不准将军会招来一批小鸟儿, 追着你讨虫儿吃。”

霍霆山:“……”

“站这作甚?回去那边自个睡去。”裴莺开始赶人, 见他不动,她径自躺下, 还拉好小被子盖上:“我要歇息了,你也赶紧去歇息。”

行军在外, 哪怕是主帐也不甚宽敞,两张软榻相距不远,约莫是霍霆山三步左右的距离。

霍霆山看了裴莺半晌,见她真不理会他,只得慢吞吞转身回去。然而人躺软榻上了,他却毫无睡意。

前几宿有任务在身,是形势所迫,如今一切已经了结,夫妻聚首,分榻睡像什么样?

黑暗里,他低声说话,“夫人,你入睡否?”

裴莺不咸不淡说:“我睡着了。”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他独自躺在榻上,软榻她不久前睡过,此时还能闻到浅浅的幽香,阖上眼后淡香缭绕在鼻间,宛若她近在咫尺。

但伸手一捞,却是空的。

身旁空荡荡,榻上唯独他一人罢了。

霍霆山翻了两个身,没睡着了,直接道:“夫人,我孤枕难眠。”

不远处飘来一道声音,“你我未成婚之前,你也一个人睡,难不成日日孤枕难眠?”

霍霆山:“……”

她这气性怎还有越来越大的征兆?

“夫人你高热方退,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霍霆山叹了声,“我为主将,幽州万千士卒性命皆在我手中,他们不仅是我幽州男儿,也是旁人的儿子、丈夫或父亲,是无数家庭的顶梁柱。倘若只是付出些小代价,便能减少大伤亡,我何乐而不为?”

良机转瞬即逝,他阵亡的消息新出时,兖州联军一定得意洋洋,说不准还在做着大胜的美梦。

没有比那时更适合夜袭的了。

裴莺听他前半句,还以为认识到错误,结果听完后半程,才惊觉他根本不知悔改。

她胸腔里本就闷了一团气,如今小火团在他的话中节节高升。理智告诉裴莺,他说的话没错,确实机会难得。

但有时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他们是谁的丈夫或父亲,你难道就不是吗?”裴莺那把火烧起来了。

古代没有抗生素,此番也亏得霍霆山的体格足够强健,外加他懂些药理,才能撑到回营里。且当时他坠江,后来寻到的兵卒绝对不多,虽然霍霆山没和她具体说找到几人,但裴莺猜测绝不会超过五十个。

带着那么点儿人他就敢去夜袭,出意外的几率太大了。

“霍霆山,你有没想过当初若是不成,不仅是你,整个幽州军都会被重创?那时死的人,你以为会比寻常作战时少吗?”裴莺嘲弄道。

裴莺听他沉默,抱着被子将自己闷起来,“罢了,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听。反正等你死了,我改嫁,嫁到南边去,此生都不踏入幽州一步,免得勾起伤心……”

话还未说完,她闷着脑袋的被子陡然被掀开,黑影投了下来,将下方的裴莺笼罩。

旁侧的窗帘未完全放下,有浅淡的月光从外映了进来。借着那几缕月华,她看到了他怒到极致微微猩红的眼。

“改嫁?你想嫁给谁?!”

裴莺试着扯回被子,结果没扯动,还被他扣住了手腕,“我那时看谁顺眼就嫁谁,反正你都去见阎王、要投胎转世了,你管不着。而且我不止改嫁,我还要带着你当初给的聘礼一起嫁,通通给别人花。”

霍霆山只觉被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那张嘴此时真真令他不痛快。

既然不痛快,那就别说了。

有些粗暴的吻落了下来,裴莺被他扣住手腕时已有预料,被他摁着亲了一会儿,逮着机会咬了他一口。

有细微的血腥味蔓开,被咬的男人哼都不哼一下,只是握着她双腕的手用力了些。

帐中温度似层层攀升,纵然窗帘子掀开少许,外面的秋凉亦入不来半分,帐内尽被缭绕不散的春意占据。

帕腹的细带被绕在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随着手指牵动,细带被拉开。

他游鱼似的探入其中,肆无忌惮地探寻那一片丰腴柔润。爱极了似的摸索、丈量,转而又带了些怒意地往下。

被困在榻上的女人鬓发微乱,两颊酡红,她试着挣了挣手腕,依旧没能挣开。触电似的感觉从心口处火烧似朝下,攀过腰侧,又跨过胯骨转而朝内。

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用于垫睡,此刻那张垫睡的软被被一双白皙的脚蹬得起了皱。

“改嫁?你夫君我能活到一百一,你想改嫁给谁?”

蹬在锦被上双足绷起细小的青色筋络,圆润的脚趾也蜷缩起来,微微发着抖。

“反……反正你死了,我就改嫁,之前你不让我守寡,后面我也守不了了。”

霍霆山额上的青筋又跳了两下,“看来是我之过错,近些时日冷落了夫人。”

没有人再说话,只许两道沉重交错的呼吸,还有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水泽声。

蹭在软被上的雪白双足狠狠颤了下,原来蜷缩的脚趾绷到极致后,像小猫爪开花一样张开,又无力地往没收合少许。

霍霆山收回手,随意在锦被上拭了拭,借着浅淡的光看了看。

红得过分,沁着水色,可怜又可爱。

裴莺还在想着对策,忽然间那处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触感,有热气洒落在周围,紧接着是一点柔软的触碰。

裴莺不由一震,霎时惊愕抬头,恰好见霍霆山仰首,这人对上她的眼,还问她舒坦否。

这没皮没脸的话叫她如何回答。

裴莺移开眼,察觉到他想挤上她的榻,顿时皱了眉:“霍霆山,你回去那边睡。”

“夫人竟翻脸不认人?”男人挑眉。

“谁翻脸不认人了,我本就没打算给你好面色看。霍霆山你总是这样,我说的话你从未认真听,这回是,之前也是,总是我行我素,根本不想旁人如何……”

说到后面,霍霆山听到了她的哭腔。

他顿时大惊,想起那夜她落的泪。泪水滴在他手上,仿佛铁炉里飞溅出来的火星子,烫得慌,好似要灼掉他一块皮肉。

霍霆山心神大乱,方才那股气早就像被刺破的气囊,嗖嗖嗖地漏得一点也不剩。

他不敢上裴莺的榻了,只蹲在榻旁握着她的手,用拇指揉搓方才他握住的地方,让那抹微红快些消退。

裴莺收回手,不要他握。

这回霍霆山不敢强来,只能松了手:“夫人莫哭,你说的话我没有不听,今晚我到那边睡就是。”

“只是这样?”裴莺闷声道。

她此时侧身背对着他,霍霆山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听她的腔调,总觉得她已偷偷哭湿了枕巾,只能低声道:“像先前那般的事,我保证以后不再有。往后有要事,我定慎之又慎,也会与夫人好生商量。夫人你看行否?”

这话落下,她无甚反应,霍霆山竟有几分紧张。

“夫人……”他又唤了声。

她终于有了应答,“嗯,那你别忘了。”

霍霆山如获大赦,这回他没干其他了,老实回到自己榻上。

男人并不知晓,被他以为此时已哭湿枕头的人,别说流泪了,连眼眶都没红。

裴莺仍侧背对着他,听着背后的动静,知晓他是回去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挠了挠脸颊,若有所思。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制服霍霆山的办法。

*

最近形势相当不错,元兖州和小江王被杀后,兖州联军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况,乱成一盘散沙。

幽州和豫州军趁势而上,江中行舟和陆上行兵双管齐下,轻松击溃了对面号称二十万的兖徐联军。

如此形势,着实让霍明霁酣痛淋漓。

但就是这般一片大好的局面,霍明霁却发现父亲无动于衷,似乎还不甚欢喜。

他仔细观察了番,最后确认自己的猜测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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