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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对面语气自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自然而然的事,这头的程菲却愣怔住。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这位大佬口中的“救驾”是什么意思,当即忙颠颠地脱口而出:“不用不用,你不用亲自过来,我叫个闪送或者跑腿小哥就给你送到家了。”

听筒那头的周清南顿了下,道问:“你现在不太方便?”

“也不是不方便……”程菲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难为情,很诚实地回答,“只是觉得让你大老远跑一趟,不太合适。”

对面:“有什么不合适。”

程菲闻言,顿时又无奈又尴尬,捏捏太阳穴说:“拜托。是我要给你寄礼物,怎么好意思让你自己过来搬这几大箱?”

她再不懂人情世故,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却还是知道,毕竟她和他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近那么一丢丢,撑死算个“点头之交”,哪有送礼物还要别人自己过来动手搬的?

这时又听对面的大佬回她:“我就在滨安,离你单位不远,开车过来最多也就二十分钟,不会耽误你等太久。”

程菲举着电话眨了眨眼,心想:不太妙,这位大佬该不会以为她推辞不让他来,是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他吧?

“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等你耽误时间。”程菲解释,说到这里停顿半秒,后半段话的音量明显弱下几分,嘀咕似的,“只是单纯不想麻烦你。”

周清南闻言,轻描淡写还她一记轻嗤,淡声道:“说得就像你没麻烦过我。”

“……”呃。

程菲被生生一噎,一时间找不到话往下接。

又听对面的大佬继续淡定补刀:“反正也麻烦了这么多回,多一次无所谓。”

“……”

程菲发现这些新时代的黑老大有时候还挺可爱的。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残暴无比,呛人的时候又很接地气,往往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能把人怼得哑口无言,厉害。

而且,他说得也对。打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她貌似就一直在麻烦他,连假装怀孕碰瓷他的事儿都干出来过,现在使唤他搬几个箱子又算什么?

人家可是堂堂社会大佬,他非要纡尊降贵跑过来当苦力,她也拦不住不是?

行吧。

见多番阻拦都无果,程菲思索两秒,很坦然地选择了大方摆烂。随后便抱着“爱咋咋”的心态对手机那头道:“那你过来。我在演播大厦一楼大厅的前台等你。”

“好。”话音落地,对面挂断了电话。

程菲又看了眼地上的几个大纸箱,想着反正待会儿也有人来搬,索性也就不管了。从包里掏出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开始边听音乐边看小说,沉浸式阅读。

程菲从初中开始就有看网文的习惯,并且是杂食动物,不挑类型,历史向官场向感情流剧情流,只要人设剧情足够吸引人,统统来者不拒。

她正在看的这部小说是一本古代复仇爽文,讲的是一个世族大家的庶出女儿在新婚之夜惨遭未婚夫背叛,被残忍杀害后弃尸荒野,后来又重生回去手刃仇人的故事,相当的狗血酸爽。

程菲昨天摸鱼刷微博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首页有推荐,顺手点进链接,想着随便瞄两眼打发时间。结果看完两章觉得还不错,就加入了收藏夹。

目前她刚看到第四十二章,女主角中了情毒,正在荒郊野岭的一间破庙里和阴冷男主躲避仇家追杀,月黑风高夜,干柴烈火时。

两个纸片人本来还在正常走剧情说对白。聊着聊着,忽然就吻上了。

吻着吻着,又双双滚到了干草堆上。

其实说实话,这本书的作者写剧情的文笔一般般,但亲密戏部分却格外的细腻香艳,看得程菲心脏砰砰跳,颇有几分心潮澎湃。

于是,当周清南停好车,独自乘电梯上到一层大厅时,刚踏出电梯门就看见了如下一幕:

落地窗外的天空已经黑透,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唯一一抹纤细人影。

她今天穿了件杏白色的春夏款针织衫,料子柔软轻薄,一字平领的下端开了个小小的V口,展露出雪白柔美的肩颈和脖颈。下装是一条纯黑色的修身牛仔裤,两条腿笔直纤长,引人瞩目。

她戴着耳机,半坐半躺地蜷窝在沙发里看手机,黑色长卷发在脑后扎起一个低马尾。整个人的状态矛盾,姿态分明懒绵得像一团云,神情却有几分紧绷。

只因她实在太过专注,眼睛几乎都要钻进亮起的手机屏,甚至于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中出现的变化。

周清南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近到人跟前,她还是没发现他的存在,照旧自顾自看手机。

周清南眼帘低垂,视线流转在那张精小无暇的脸上,不动声色地观察。

很快便敏锐地注意到,她眸含雾色,唇微张,呼吸明显较正常状态稍急,白皙的双颊也隐隐浮着一层玫瑰色的红晕。

和她往日给人的观感不同。

风情灼灼,媚态横生。

周清南低眸看着沙发上的人,藏匿在阴影处的喉结极细微地滚动了下,不经意间一个侧目,便看见了她亮着光的屏幕。

满屏都是文字,字体不大不小,刚好够他的距离看清。

就在这时,程菲耳机里的前一首音乐刚好播完,切换至下一首的空档时段里,她指尖一滑顺手翻页,像察觉到什么,蓦然微怔。

……?

什么情况???

是错觉吗。

她周围的空气里怎么多出了一丝清冽又冷淡的烟草味,混合某种类似白桃类果汁糖的果香气味儿,居然莫名的熟悉。

琢磨着,程菲狐疑地转了下头,转完,瞬间被天空一道惊雷击中,轰隆隆原地石化。

只见沙发旁半步远的位置站着一个人,深蓝衬衫黑西裤,宽肩窄腰大长腿,双手随意插裤兜,两侧衬衣袖子挽起至肘部,露出的手臂精瘦修劲,人如画卷。

不是周姓大佬本尊是谁。

周清南就那样垂着眸懒洋洋地瞧她,神色如常,表情冷静,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程菲:“……”

真是会谢。

你什么物种啊,走路怎么连点声音都没有,猫变的吗!

“周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因为震惊,程菲开口说话的声音几乎跑调,同时“哒”的声慌忙熄灭手机屏,一副做了什么坏事生怕被人发现的心虚样,“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周清南瞟了眼她变黑的屏幕,轻轻一挑眉:“看你比较投入,没好意思打扰。”

程菲:……你还真是一朵善解人意美丽可爱的解语花。

程菲一时间大脑当机,思维卡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干杵在沙发上没出声。

周清南略微动了动下巴,随口又问:“看小说呢。”

“咳。就随便找的一本网络小说,没什么营养,打发时间看看。”

刚看完小说男女主酣畅淋漓的千字大战,程菲脸蛋还红扑扑的,喉咙发干,说话的声音也稍微有点儿哑,毫不掩饰地敷衍,“跟你说了书名你也不会感兴趣,就不用告诉你了。”

周清南视线扫过姑娘绯红的脸颊和雾气氤氲的眸,没说话,眼底的神色却逐渐浮起兴味儿。

这头。

程菲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看见她手机里的文字内容,只觉得心虚又慌张,压根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双颊滚烫,只能清清嗓子从沙发上站起身,飞快便把话题岔了开,强自镇定道:“对了,送你的那些东西,都在那边。”

说着,她抬起一只纤细胳膊,指了指。

周清南侧目,顺着她手指方向,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摆着的几个大纸箱。

他踏着步子走过去,低眸打量两眼,“你买的什么?”

“都是吃的。”程菲边说边把手机揣进小挎包,也走过去,指着那些箱子跟他逐一介绍,“这是宝宝零食大礼包,有小饼干、鳕鱼肠、小黄人棒棒糖、营养虾片什么的,是我专程做过功课以后才下单的,给小蝶吃。这些都是国内外的一线大品牌,配料表很干净,小朋友可以放心吃,据说这一箱就是一年的量,你之后就不用再买了。”

“这里面装的是羊肚菌,你拿回去烧汤或者红烧都可以,滋补得很,强身健体,大人小孩儿都能吃。”

“喏,这一箱是车厘子。”程菲走到装车里子的纸箱前,蹲下来,抬手拍拍,介绍起这箱重头戏来语气都比之前严肃几分,望着他格外认真地叮嘱,“特级,个大饱满汁水丰富,超级超级甜!你拿回去之后一定要尽快吃,千万别放坏了。”

这一箱可就花了小两千块,这么贵的水果,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买来吃呢!

程菲在心里酸溜溜地补充哀嚎。

一旁,周清南听姑娘说着,静默片刻后,也屈起一只长腿很随性地半蹲下来,浅色的桃花眼笔直盯着她,道:“你自己也说我们非亲非故又不熟,干嘛这么破费。”

“……非亲非故你还不是帮我好几次。”

程菲小声嘟囔着回他。被他直勾勾的注视看得有点慌,低下脑袋,发现箱子边沿有一块小纸皮上翘,随手撕扯下来,捏在手里玩儿,又轻声说,“要是没有你,那天在汽修厂,我估计都没命活着走出来。”

周清南听后很轻地勾了勾嘴角:“不至于。那几个瘪三没那胆子杀人。”

他说这话时声调懒漫,透着种难以言喻的松散意味,程菲听了却有点毛骨悚然。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他。

咫尺之遥,男人英俊的脸庞表情平淡,使人联想到雨后沐浴过阳光的乔木。

程菲莫名其妙就蹦出句话:“那你呢?”

周清南直视着她,唇畔散漫地弯起一道弧:“我什么。”

程菲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好奇心,脱口而出:“你说那几个混混没胆子杀人,那你有吗?”

话说完,空旷偌大的大厅有瞬间死静,静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的下一秒,程菲就已经后悔得肠子都开始发青。

她暗道一声糟糕,意识到自己嘴巴太快,又一次问了不该问的话——过去几回接触,和他相处的时候她始终很谨慎,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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