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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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到底是我没尽到地主之谊。”慕朝游想了想,也觉得今日之事做得不地道,便说,“郎君若不嫌弃,过些时日我再请郎君进来坐坐,只有你我二人,届时,我定当好好作陪招待,还请郎君务必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王道容:“朝游有这个心意,此乃容之幸,又怎会怪罪?只是容近来尚有杂事缠身,无暇他顾,莫若一月之后罢。”
“既然朝游有客,容也不便再继续叨扰。”
王道容微微颔首,躬身行了一礼,“告辞。”
他走后,慕朝游这才回身去找魏冲。
魏冲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嘟嘟囔囔问:“阿姊……那个人……”
慕朝游没好气地叫他过来,“都说了是我的朋友了。”
魏冲被她噎了一下,好半晌才说:“反正……我不喜欢他。”
少年滚了一身的灰,慕朝游顺手帮他拍干净了,“人家对你态度不是挺好的?”
魏冲闷闷,“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尤其他……他那个眼神……”
“怎么?”慕朝游瞧他郁塞,有意打趣说,“难道你还想让人家给你送个秋波?”
魏冲顿时因她的恶趣味郁闷地鼓起了个包子脸:“阿姊!!”
“诶呀,阿姊你不懂。”
少年说完就不吭声了,一双墨眉紧拧着,紧紧地望着王道容离去的方向。
他总觉得……
这个贵族少年的态度虽然确实无可指摘。
魏冲的脑海中飞快掠过王道容乌黑平静的双眼。
他不喜欢他看的视线。
高高在上。
他的言辞是柔和的,动作也是漂亮的。但那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时,视线淡如远翠轻烟,空山窅然,水落无痕,雁过无迹。
这一眼,他就知道,这个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看他时,就好像在看脚下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道旁朝生暮死的虫子。
阿笪正坐在车辕上发呆呢,远远地,忽然看到王道容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串粽子。
阿笪吃了一惊,忙去接他手里的粽子:“郎君不是去见慕娘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王道容不答,只是说:“回去罢。”
看上去也不像是和慕娘子闹矛盾了呀。
阿笪讪讪地捧着这一串粽子,也不敢多问,不过看起来郎君的神情到还是很澄静的,语调也很软和。甚至还有闲心吩咐他:“回去之后,记得将这几个粽子煮上。”
“诶、诶。”阿笪忙回过神,急匆匆应了一声。
待回到家里时,阿笪拎着这一串粽子就进了厨房。
不忘叮嘱说:“郎君点名要吃的,快点煮好了可不准偷懒。”
底下的厨子忙说:“大家伙都是给郎君做事的,岂敢!”
粽子很快出了锅,个头都不大,一个个秾翠的玲珑尖尖,看着殊为可爱。
阿笪端着食盘回云水院的时候,迎面正撞上了青雀和几个女婢,青雀惊讶:“哪来的粽子?”
阿笪:“郎君从外面拿回来的。”
几个女婢都笑起来。
阿笪纳闷:“你们笑什么?”
其中一个女婢道:“郎主前不久才抱着一捧艾草回来了,今日郎君又提溜回来一串粽子。”
“这还没到端午呢,父子俩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阿笪心道,那可不一样,郎君的粽子那是慕娘子送的。也不和这些女婢们说笑,端着食盘进了屋。
王道容正坐在窗前翻阅着案上的公文,都是近几天来鬼物伤人的官司。
阿笪将食盘举到头顶说:“郎君,粽子煮好了。”
王道容“嗯”了一声,搁下书轴,剥了一个,翠绿的外衣下,糯米白得像玉。
阿笪将碗筷一并递给王道容,小小的碟子里铺了一层雪一般的糖。
郎君吃粽子喜欢吃甜,只爱吃白粽子蘸糖。
少年垂眉细眼,耐心剥着,手上没沾一点糯米的黏糊。
阿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见翠玉般的粽叶和白玉般的糯米,映着王道容皙白的手指,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王道容吃了一个就不吃了,糯米吃了容易积食。
他将注意力重又放在面前的公文卷宗上。
城外的阴气还在朝城里汇聚,从此之后鬼物伤人的事只会多,不会少。
但还好,见过血,出过人命之后,大家都比从前机灵了不少,就连那最浪荡的纨绔子弟半夜也不敢出门了。
他虽打算借大将军的手处置赵爽,却并未完全寄希望于大将军。不论何时,将希望全部寄托于旁人身上都是愚蠢的做法。
王道容略一思忖,便确定了下一步的动作。
有却死香的助力,他大可以继续在城中散播阴气,一来,给赵爽的工作添点乱,令他自顾不暇,无心注意往佛陀里那一处汇聚的阴气。
或许还可以安排几个世家子继续送死,一旦出了差错,他寒门的出身,没有家族的庇护,必当招来士族的问责。陛下如一意护他,两相咬在一处,亦是他乐见其成。
二来,也是为了遮掩慕朝游的行踪。需知想要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将是将水放入大海。当建康城中多处阴气流窜,佛陀里那一处阴气的异动也就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三来,天地化伤,气生灾害,阴气聚集,阴阳失衡,则必生妖孽。
不杀慕朝游,还有他另一重考量。
如果以慕朝游为饵,按兵不动,王道容想知道这浓郁的阴气是不是真如古书所言,能形成妖邪,所形成的妖邪与普通的鬼物又有何区别,是否能为却死香所驱使?
送走王道容之后慕朝游休息了几天,感觉肩膀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便又买了点瓜果蛋肉回到了魏家酒肆,跟韩氏请辞。
韩氏一看她提着瓜果蛋肉来的,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伤一好就过来请辞,难道我们家真让娘子受委屈了?”
慕朝游忙说不是。
“当初说好的就干这几个月,我看魏翁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敢厚颜多待。”
韩氏拉着她的手说:“哪里算厚颜了?要厚颜也该是我们厚颜呢。让你这么急着想走,肯定是我们家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
“阿游你不要怕,跟我说说,是不是阿冲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