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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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绿茉莉餐厅,午市。
“我靠——咳咳咳……真让他、让他看见那帖子了啊?”于雪涵连呛带咳,满脸通红都顾不上,震惊地抬头。
对面女孩没精打采地托着腮,眼?睫蔫蔫耷着,闻声拿两根指尖抽出一张纸巾,轻飘飘递给了于雪涵。
“嗯。”
空了的手?回来,把吸管往上拔了拔。
于雪涵震撼擦嘴:“那我?这?也?算未卜先?知,一语成谶了?”
“是,大仙儿。”别枝有气无力地捧场。
“看你今天这?蔫吧唧的样儿,敢情是这?事,”于雪涵笑?到一半,察觉对面目光,连忙正色,“没事,一生很短的,眨眼?就过去了。”
“……谢谢你的安慰哦。”别枝微笑?抬头。
“哈哈,不过他什么反应啊?”
手?机震动了声,别枝看了眼?就微微蹙起眉来:“什么什么反应。”
“庚野啊,看了那帖子,他不得?炸?”于雪涵啧啧感慨,“当初多少女生对他求而不得?的,到现在学校里?可?还有他的传说呢,说哪届哪届出过个帅的,跟他比起来这?几届那都歪瓜裂枣,如何如何。”
于雪涵越说越兴奋,眼?睛发?亮:“别说学校了,就咱班里?,每次同学聚会还总有人打听他的消息呢,这?要是传回宣德私立中里?,那——”
“你就完了。”
旁边凉飕飕飘来一句,给于雪涵定住了。
几秒后,她气笑?道:“行行行,不说,庚野的事上我?就是个哑巴,你个见色忘义的主儿!”
见别枝还是蹙眉盯着手?机,于雪涵奇怪问:“谁找你吗?”
“费文瑄。”别枝指尖轻滑过屏幕,跟着松了眉,扣下手?机。
“哦你上回吃饭那个师兄?他还短信轰炸你呢?”
“嗯,说在我?家楼下等我?。”
“那你咋办?”
“我?说今晚不回家,”别枝语气淡淡,“然后把他拉黑了。”
“?”
听着别枝那恢复了蔫吧唧的语气,随意?得?像是甩甩手?赶走?了个苍蝇,于雪涵颇为震撼:“你俩不都认识六七年了?还是同门师兄妹,这?么无情吗?”
“他逼我?的啊。”别枝眼?皮都没抬一下,轻飘飘结语。
“……行,”
于雪涵笑?着摇头:“我?算是发?现了,除了对庚野,你那是一视同仁的心狠手?辣。”
听到那个名字,别枝心不在焉戳着蔬菜汤的勺子停了停。
一两秒后,女孩自嘲勾唇:“谁说除了他?”
“我?对他明明最狠了。”
“嘁,你就装吧,”于雪涵支起脸,“快说说,他摊牌那天是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蔫成这?样?”
“……”
勺子一停。
[别枝,你真觉着你还有资格碰我?么。]
[被你弄脏了,我?还要再洗一回。]
[别枝。]
[从今天起,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字字句句如刮骨薄刃,又?带着冰雪似的肃杀寒意?,叫人回忆起来,都从骨头缝里?往外渗冷。
但是她自找的。
别枝垂回眼?睫,轻嘲:“大概是,这?回朋友都没得?做了的意?思。”
“这?么狠?”于雪涵意?外,“那你这?是,不乐意??”
“?”
别枝一秒抬眸,木然问:“我?哪有。我?巴不得?。”
“你都快把‘老娘失恋了,谁都别惹我?’写脑门上了,还哪有?”于雪涵绕去她旁边,拍拍她,“别仙女,作为你的朋友,让我?真诚地劝你一句——庚野那样的,看着散漫,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德行,但骨子里?硬着呢,想包养他?”
于雪涵想了想,乐:“那就跟把一条野狗戴上项圈和止咬器,还非得?拴自己家院子里?没区别,指望他老老实实地被拴着?他能咬死你。”
“……”
别枝低眸,下意?识地看了眼?腕心。
干干净净的,即便是她这?种疤痕体?质,也?连一点淤青都没留下。
他当时咬得?她疼,但没怎么用力。
不像那天晚上,他赤着上身将她按在浴室门上时,背光望下来的那个像是要将她撕碎吞食的眼?神,叫别枝毫不怀疑他走?之前?那句“你会被我?弄死”的真实情绪。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别枝忽地恍然——原来他是那么深、深到近乎刻骨地恨着她的。
“嘿,想什么呢?”于雪涵伸手?在她眼?前?晃。
“没什么,”别枝回神,声音轻涩带着嘲弄,“你说得?对,他确实是狗。拴不住、养不熟、野性难驯的那种。”
于雪涵靠回去:“就是嘛。还记得?百日誓师大会不?”
别枝微顿了下。
“那学期全校都以为他转性了,他们班主任呲个大牙,天天念叨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人说他是鬼上身了呢——结果怎么着,还不是在百日誓师大会上憋了个大的!”
于雪涵不由地笑?起来。
“不过还得?是庚野,地方电视台的镜头就架主席台旁边呢,要不是他,我?们淋死也?不敢啊……”
“……”
跟着于雪涵的声音,别枝的思绪像飘回了那场淅沥沥的凉雨里?。
——
宣德私立中的百日誓师大会开在二月底。
所?谓春寒料峭,也?不过就是那天的天气了。说好了春雨贵如油,可?偏偏那天老天爷“赏脸”得?很,濛濛细雨从高三生们进了操场不久就开始下,下过了一场场代表演讲,又?下过了学生代表领头的誓师宣词,直到副校长压轴演讲,还是没停。
那天地方电视台来了不少人,扛着数不过来的摄像头,绕着主席台上下围了一圈。
学校为了上镜美观,通知高三各班班主任,让学生们必须统一穿着校服。
宣德私立中的校服是那种衬衫款,男生下身是长裤,女生是过膝裙。
比起二月底的天气,有些单薄,尚还能捱。
但一场近一个半小时的细雨浇下来,衬衫黏在身上,凉冰冰的雨丝挟着刀片似的冷意?,直往人骨头里?钻。
主席台倒是有个宽敞的顶棚,学校领导们一滴也?没淋着,抑扬顿挫地轮流发?言。
底下学生们怨气冲天。
偏偏电视台长短镜头四处杵着,只在换人发?言时,一片稀稀拉拉有气无力的掌声中,在不同局部响起一小片“怎么又?来”“还有完没完啊”的连声抱怨。
但也?都等不到高,就被各班的班主任扭头凶狠地瞪回去了:
“就你们矫情!”
“刚刚的誓师宣词都忘了是吧?!”
“一堆大姑娘大小伙,连这?点毛毛雨都淋不了,三个月后还怎么去参加高考?”
“……”
学生们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别枝是敢言那挂的,换个日子,她肯定会安安静静清清泠泠地来一句:“我?们都淋感冒了,谁去参加高考?”
不过那天例外。
恰逢例假第二天——她的每月一天劫,一个恍惚就能去天庭报道那种。
别说敢言了,她疼得?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
誓师大会不让请假,班主任知道她情况特?殊,各班队列,男女各一列,各自从矮到高——但班主任特?批让她去女生的最后一个猫着。
前?面是山一样的安全感。
她疼厉害了,就蹲下去蜷一会儿。
大概是她这?个小矮个儿在周围的“巨人国”里?实在过于明显。
和他们班隔着半个操场,庚野竟然也?知道了。
他顶着淋得?湿漉分缕的黑发?过来时,蹲在大片学生方阵后的人工草丛里?的女孩,看着比淋了雨的小黑猫还要狼狈得?多。
“哟,庚哥!”两个打闹的男生余光扫见人影过来,以为是巡查老师,吓得?一哆嗦,看清了才松口气,“你这?头发?染回来,我?们都认不出来了。”
“滚。”
庚野懒声把人敷衍了,停到别枝面前?,轻拎了下裤腿蹲下去,歪过头看她,“哪疼?”
他声音低轻得?发?哑,和前?面那句滚里?的冷淡判若两人。
别枝苍白着脸,蹙眉看了他一眼?:“回去。”
“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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