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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大学,西?门外。

今晚的天空是印象派,暮色刚为天边釉上了一笔由浅黄渡到深橙的油彩。

别枝开着她的白色小轿车,披着霞色的倒影,载着毛黛宁按导航从西?门拐了出来。车身前的右转向灯忽闪了几十下,终于汇进了门外络绎不绝的车流里?。

毛黛宁抱着安全带窝在副驾里?,一边拿手机嗒嗒嗒地回着辅导员群里的催促消息,一边感慨:“报应啊。本来我还藏着点私心?,给咱俩安排的车是先遣部队,这下好了,成殿后的了。”

“先到有什么福利吗。”

“那当然有!我都想好了,要是咱俩先到了,就?尽量让侍应生给我们找个宽敞的桌台,不要边边角角那种,然后再在沙发里?选个视角最好的,最佳观景位!”

“观景?”别?枝莞尔,“你怎么好像是去旅游的?”

“这就?是你没见过,不懂了吧?旅游哪有那种绝色可看?。”

毛黛宁回完消息,捧着手机作祈祷状:“可惜了,天菜都是小概率随机刷新,比我保底十抽前出金的概率都低,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沾沾你的转正福气?,让我再撞见一回。”

别?枝打转向灯,浅笑着应:“好,希望你能见到,顺便弥补一下我今晚让你丢掉了最佳观景位的罪过。”

“那可不够,”毛黛宁表情严肃,“想弥补我,今晚就?不准找借口提前溜掉!”

别?枝轻叹:“既然是给我开的欢迎会,那我想先走,也不合适吧。”

“不错不错,小别?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

“……”

下班高峰的车原本就?多,两人?靠插科打诨消解着无聊,别?枝还是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在早已落了满城的夜色里?,拐进了峰山路。

“到了到了,那里?,前面右拐,进他们酒吧的院内停车场就?行。”

别?枝分出注意力?,望向毛黛宁伸手指着的方向。

和她想象中绚烂多彩的酒吧招牌不同?,毛黛宁他们常来的这间酒吧,招牌是纯黑底,在夜色中几乎隐没,唯有冷色调的细小白灯在黑暗里?勾勒出一轮圆来,像浓夜里?一盏清明的月。

而在圆的右下角,残缺位置,用同?色灯带冷淡地勾勒出了酒吧的名字。

“惊鹊”。

别?枝微怔:“这间酒吧,原来是写作这两个字吗?”

“对呀,”毛黛宁兴奋地转回来,“这可是西?城区最有名的酒吧了,它家老板更是三天两头?上同?城热门,你竟然不知道?你平常肯定不怎么玩那种短视频软件吧?”

“嗯,我不太习惯那些软件。”

别?枝没有多作解释,在停车场保安的示意下,将车停在了院内。

这片L型停车场绕酒吧两向,面积很大,即便如此,场中这会也停得满满当当,几乎找不到空位了。

下车后,别?枝大略打量过,就?收回目光:“酒吧生意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爆火!在它家消费不到这个位数上的客人?,连会员的预订权限都开不了,只?能排队等空桌。”毛黛宁跟别?枝比划了下。

别?枝和她并肩走向酒吧正门,扫过毛黛宁的示意,她不由惊讶:“这么夸张么?办公室里?有谁开了这里?的会员权限?”

“哎,我们这点工资,哪开得起,”毛黛宁笑,“要真有这权限,就?不用让他们赶那么早来占位置了啊。”

别?枝了然,玩笑道:“那就?好,还是工人?阶级队伍里?穷得令人?安心?。”

“别?老师,毛老师,这边!”

两人?话间,酒吧正门外,同?办公室一位大嗓门的男老师望见了她们,朝两人?奋力?挥手。

这嘹亮的一嗓子,立刻带来了门外三两聚着的几位酒吧客人?的注目礼。

别?枝:“。”

毛黛宁:“敲啊,丢死人?了。”

毛毛快步跑过去,跳起来捂住了那个男老师的嘴,把人?往里?摁:“大哥!出门在外、尤其是在酒吧,就?别?喊老师了吧?对我们学?生公敌的身份没有数是不是,你不怕让哪个喝醉了的偷偷套麻袋啊?”

“……”

男老师叽里?咕噜地嘟囔着什么,被毛黛宁推进去了。

别?枝含笑跟在两人?后面,走进了“惊鹊”纯黑色招牌下的门廊内。

进到酒吧廊内,一路灯光昏昧陆离,人?影幢幢。

别?枝借着两旁镶嵌的壁灯,以及时?不时?擦肩的射光,才勉强在黑灰色大理石铺满四壁的酒吧内廊里?视物。

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更不适应这样的灯光,只?觉得三米之外都难辨物种。

好在又绕过一个拐角后,随着音乐声骤然放大,眼前逼仄的黑暗也豁然开朗。

别?枝站在向下的楼梯前,俯瞰着面前偌大一座高吊顶的酒吧正厅。

这边灯光比身后内廊的亮度高了许多,面孔时?明时?暗的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吧台与卡座间穿梭,绕进别?枝的视野盲区,似乎还有更开阔的一片。

最鼓噪的音乐和绚烂的光柱,都是从那边传来的。

“那里?是舞池区!”毛黛宁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抬手给她在楼梯下可见的视野内划过一大块,“这边是清吧区!”

大概是为了配合舞池区那边的动静,毛黛宁的声量跟着提高了一大截。

震得别?枝耳膜都有点酸。

她跟着毛黛宁走下那段颇具个性的黑色金属台阶,同?时?目光扫向楼梯后的区域,才刚望清楚,她的脚步就?不由地停顿住了。

“吱吱?”毛黛宁听见身后没脚步声跟下来了,回头?。

别?枝像没听到,恍惚地定格着视线。

毛黛宁循着女孩目光驻留的方向望去,看?见了惊鹊酒吧内最昂贵也漂亮的那片落地玻璃后的人?工造景。

白日与夜晚两种模式,此刻造景内是后者。

依然是流水与丛林,但取代?了白日的烂漫天光,此刻投射于树丛枝桠之间的是漫天斑斓的星光。

与穿过丛木的蜿蜒流水相映,像是一整条无垠的银河,铺展在上与下的旷野中。

边际在黑暗里?模糊,美得浩然而不胜收。

“吱吱??”

“……”

别?枝终于回过神:“抱歉,我走神了。”

“没事没事,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处造景啊?”毛黛宁生怕她丢了,挽上她胳膊问。

“是喜欢,”别?枝顿了顿,“说来很巧,它和我以前最爱在睡前冥想的画面,很相近。”

“哇,那你和他们老板有缘啊?”

“嗯?”

“就?那片造景,听说是惊鹊老板亲自设计监工的呢。虽然我们是觉着漂亮,但也就?欣赏欣赏。前两年有个搞艺术画廊的大投资人?来酒吧,出了个天价,要买走那片造景,老板面都没露就?给他拒了!”

毛黛宁给别?枝“科普”完,两人?也下了金属台阶,到了酒吧内的底层。

“我们在哪桌啊?”毛黛宁问领路的男同?事。

舞池区飘荡回来的音乐里?,男同?事指向离着造景不远的一桌,不自觉扬了声:“A107!”

“好……啊?”

毛黛宁刚要拉别?枝过去,就?愣住了,“A区?真的假的啊?谁预约了吗?”

“怎么可能,谁办得起啊?我猜是有人?预约后又退了台,被我们撞大运了吧。”

“哈哈哈那快走!我还从来没坐过A区呢!”

“行,这边。”

跟着毛黛宁绕过吧台外松散的人?群,别?枝不解地问:“A区是什么意思?”

“惊鹊里?面的卡座区分了ABCD四种,D区就?是舞池那边,比较闹腾,单独一类。剩下的三种都是清吧区的,你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字母级别?越靠前,位置越好!”

毛黛宁说话都掩饰不住兴奋,凑过来附耳道:“你不知道A区位置有多难得,基本都是会员专属,一早就?被预定出去,平常我们抢到B区都难,今晚绝对是捡大漏了!”

别?枝对这些不甚在意,倒是再次近距离地路过那片造景,拦在了她视线中央,是一片单独造台垒砌起的玻璃栈道似的区域。

上面只?有一张桌台和两圈沙发,一张单椅。

全是空着的,没人?上去。

那张单人?沙发椅正对着那片造景,想来仰头?视角绝对如同?置身星空之下,想象都叫人?迷醉。

别?枝不由地生了好奇,问毛黛宁:“那个位置呢?是什么区?”

“哪个?”毛黛宁扭头?看?去。

她一顿,像是被什么噎了下似的,哭笑不得:“吱吱,你也太会指了。”

“嗯?”

“一定要定级的话,它大概是惊鹊里?独一无二的S级了吧哈哈哈……你就?想都别?想了,走再大的运捡再大的漏,我们也不可能坐得到那里?。”

“?”别?枝收回视线,“不是只?有ABCD吗?”

“是啊,但那是对客人?来说,”毛黛宁耸肩,“S级区,那显然只?有一个人?有权力?让人?坐——惊鹊老板,我们那位号称西?城区一绝的天菜。”

别?枝了然,又遗憾地看?了眼。

太可惜了。

如果这里?不是酒吧,而是咖啡厅什么的,哪怕只?冲着那片造景,她可能都会时?不时?过来一趟。

又绕过一段后,三人?到达了A107桌。

“哇,不愧是A区,”毛黛宁一屁股坐到最外面空着位置的沙发上,摸了把黑底间熠熠着深浅不一蓝色晶石的吧台桌面,“这石头?桌子,这沙发,呜呜呜比我家的都舒服太多了!”

毛黛宁说完,就?连忙往里?挪了个位置,朝别?枝招手:“吱吱快来,里?面没位置了,你坐我旁边吧!”

“好。”

别?枝放下提包,在毛黛宁身旁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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