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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坐稳,就?听见沙发中央C位的位置上,传过来个略尖锐的刻薄女声:“怎么跟刘姥姥似的,什么都没见过。”

毛黛宁警觉扭头?:“何?芸姐,今天是来给吱吱开欢迎会的,你说话别?太过分了啊。”

“我实话实说啊,什么叫石头?桌子,”何?芸屈指,叩了叩桌面,“这可是蓝奢石,大理石之最,就?A区这些桌台蓝晶体的面积和成色,单这层石料怕是都要一米好几万了。结果被你说的跟路边石头?一样不值钱。”

毛黛宁微微涨红了脸,她确实不知道这种石料名字,声音也弱了点:“蓝奢石就?蓝奢石,炫耀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

“哎,毛老师,这你就?错了。”

坐在何?芸身旁,有个办公室里?最擅长见风使舵的男老师,这会一边给何?芸倒水,一边开口:“我们刚刚聊了聊,感觉今晚能坐到A区,绝对是何?芸老师的功劳!”

毛黛宁刚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出来:“什么意思??”

“你看?今晚这爆满程度,就?算真是有人?退桌,也不可能轮得到我们,对吧?”

毛黛宁刚刚也奇怪这事,皱眉看?向何?芸。

年轻女人?向后靠在沙发里?,下巴微微扬起,谁也没看?。

旁边男老师笑了:“何?芸老师可是连惊鹊老板的微信都加上了,帮忙安排下位置,那不是小意思?”

何?芸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柔着声音笑了笑:“哎呀真的没有啦,我都跟你们说过了,不是我,我只?是运气?好,要到了个微信好友位嘛……”

“何?芸太谦虚了,跟我们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吧?”

“托福,托福了啊。”

“下回我们再来,还是得请你出马!”

“……”

各种奉承玩笑不绝于耳。

别?枝从那片人?工造景上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到的就?是坐在众人?围拱间言笑晏晏的何?芸,以及旁边咬着桌上送的鱿鱼条狠狠磨牙的毛黛宁。

“你怎么跟小狗似的。”别?枝忍不住笑,“咬碎了鱿鱼干没关系,别?把牙也咬碎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毛黛宁咕哝着转回来,“今天明明是给你开的欢迎会,中间C位被她厚着脸皮占了不说,她还先下手为强,把风头?全揽到自己身上了!”

“嗯,那位置也确实是她的功劳嘛。”

别?枝说着,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造景星光。她发现从近处看?,夜色的丛林中似乎还有点点细碎的翠莹色,像是萤火虫,又像从银河洒落的星光。

“你看?,多漂亮……连我都想多谢她了。坐在这儿,确实能看?得更近更清楚。”

毛黛宁望着女孩全神贯注,对旁边事情漠不关心?的漂亮侧颜,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磨牙:“就?你心?大。”

别?枝这边还没欣赏完,视线就?被一个路过的服务生给挡住了。

对方眼看?要走过去,却突然被她身后A106那桌的人?给喊住了——

“服务生,问你件事!”

两个女孩从别?枝背对的沙发里?扬声,其中一个半趴到桌上,又将别?枝视野挡了一角。

“小姐,有什么需要,您请讲?”

别?枝望见服务生戴着齐整的白手套,衣服也是最得体的燕尾服设计。

齐整又规矩,但别?枝现在只?希望他们尽快结束,别?挡住她的造景了。

沙发后,几个女孩笑声交织起落,像漂亮动听的黄鹂和蓝鹊们:“哎,你们老板今天在不在呀?”

“在二楼吗?他平常来了以后是会在二楼休息,对吧?”

“今天来了吗?”

别?枝盯得专注,于是也看?得分明,坐在最外面那个女生手里?拿着几张卷起来的粉色大钞,笑吟吟地塞进了服务生的燕尾服上衣口袋里?。

“嚯,在这儿当服务生都这么赚啊?”毛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身前凑过脑袋,趴在沙发边上,跟她一起看?热闹,“这一晚上单卖他们老板消息,得赚多少小费啊。”

别?枝眼角轻弯:“确实,不然等我们失业了,就?来这里?打工好了。”

“有道理……不对,天菜现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是一落千丈了!”

“嗯?为什么?”

别?枝惊讶回头?。

眼神里?丝毫不掩饰“你这个颜狗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的讶异。

毛黛宁撇嘴,瞪了眼那边点个酒水都要前后左右伺候着的C位的何?芸,转回来:“因为他眼神不好,连何?芸都能加上他微信!甚至还能要来A区的位置!他是不是被白月光结婚这事刺激大了他!?”

别?枝失笑,又绷住:“别?传谣了啊,那次我就?随口一说。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你小心?被何?芸告状。”

“呸呸呸!他应该也不至于瞎到这个程度上吧!”

“那未……”

别?枝话没说完,声音被身后的服务生盖了过去——

“小姐,实在对不起!这个我们是真的不能透露!”

服务生推拒失败,干脆将那几张卷起来的粉色钞票压在了邻桌的酒杯下。

有个女生故意冷了声:“我们就?是问个消息,又没有要去二楼gank他,就?问问在不在也不行吗?”

“对不起,这是我们老板意思,”服务生面不改色,“不怕跟几位说,我们老板原话——他一不挂牌,二不下海,问他消息的都不准回,再纠缠不休的,一律按逼良为娼算,让我们按需选择报警或者喊保安。”

“……”

隔壁桌空气?静默。

别?枝和毛黛宁闷了两秒,对视,也是同?时?低声笑了出来。

别?枝坐回身,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别?说,你看?上这天菜,是有点意思。”

这懒洋洋又欠的风格,叫她还特别?容易想起正在跟她冷战的某人?。

莫非,长得过分好看?的,都是这副脾气?么。

大概是服务生这段发表得太铿锵有力?了,别?枝他们这桌离得又近,不少人?都听见了。借着这个话头?,不少人?也开起玩笑来。

“惊鹊老板这脾气?,还真是数年如一日。”

“没事,人?长那么一副神颜,再个性点我都能原谅。”

“哈哈哈得了吧,他给你原谅的机会了吗?”

闲聊和打趣里?,不知道谁把话题扯回何?芸身上的:“哎,说起来,这好几年了,我确实头?一回听说他加什么人?微信?”

“好像是哈。”

“等等,何?芸,你不会是——”

“啊啊啊啊不会吧?天菜让你拿下了?”

“快快!干脆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今晚来不来呗?”

“……”

众人?起哄声里?,别?枝也习惯性地望了眼何?芸。

却见坐在正中的年轻女人?嘴角上提,眼周肌肉却像是僵绷得厉害。

她眼神飘忽着:“哎呀,不是跟你们讲了嘛,他今晚有事,一定很忙,没时?间回我微信的……”

“烦死了,真听不下去,”毛黛宁轻推了下别?枝,“走,反正这会酒水饮料都没上,我们先转转去。让他们捧她去吧,还没喝就?给我恶心?着了!”

别?枝顿了顿,起身:“好。”

何?芸那些微表情和反应,是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说谎征兆,显然在微信或者桌位来由上,她有所隐瞒。

但别?枝向来对无关人?的事情不感兴趣。

她也懒得费心?拆穿,干脆跟着毛黛宁,去人?工造景那边了。

只?是还没到那儿,别?枝就?被毛黛宁猛地拽停:“对了吱吱,你看?这个!”

“嗯?”

别?枝心?不在焉地回眸,顺着毛黛宁的示意,看?向了正前方。

和酒吧里?的酒品陈列墙不同?,那是一个灯光漂亮的独立玻璃展柜,位于整个酒吧中心?,玻璃中却只?陈列了一瓶酒。

在灯光下,酒液折射出一种温柔的琥珀色,而修长瓶身里?,藏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冰雕似的水晶玫瑰。

瓶身斜前方,立着一张金色卡片,上面刻录着制酒师的花体签名——

【Bulgarian Rose】

别?枝微歪过头?,轻声念出来:“保加利亚玫瑰?”

“嗯嗯,吱吱你也知道它啊?”毛黛宁激动地小声。

“不知道,”别?枝伸手一指,“上面不是写着嘛。”

“哎这个可不敢乱指!”

毛黛宁吓了一跳,连忙把别?枝的手拉回来,“你没发现大家过路的时?候,都离着这个展柜远远的,生怕给它磕了碰了的吗?”

“为什么,很贵吗?”

“那岂止是贵!这酒吧经理亲口承认过,这支是从拍卖会拿下的,听说拍卖价就?是七位数,现在还不知道涨了多少。这万一给它磕了碰了,那卖了我也赔不起啊!”

毛黛宁朝玻璃展柜示意,“而且经理说过,他们老板很喜欢这瓶酒。”

“嗯?”

出于对酒吧老板在造景方面审美的认可,别?枝听了这话,就?将漠然转开的眼神勾回来。

但对着瓶子看?了第二遍,除了那朵水晶玫瑰确实连每一朵花瓣的纹理都清晰栩栩之外,她并没有感知到精致以外的美感。

别?枝放弃了,直接问:“有什么特殊的吗?”

“现在看?不明显,灯光有点重了,”毛黛宁看?手表,“越接近0点,这个展柜里?的灯光越会黯下去,到那时?候就?能看?清楚了,它瓶身上是一种冰裂纹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