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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尽量轻柔的取开快速包扎的绷带。

安乞包扎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站在?亮光处,才清楚的看?清他伤的多重。

那道伤口小而深,不知?经历了什么,有骇人?的肉绒被外力从血洞中拉扯出来,触目惊心。

军医用小刀刮下血肉模糊的东西。

裴慕辞眉头紧锁,扣在?桌上的拳头握到发白,硬是一声不吭。

军医拿刀片在?伤口边缘轻旋了一圈,安乞跟着“嘶”了一声。

伤口本来就?深,还?拿尖刀重新在?里?面转,那得多疼啊。

裴慕辞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的密汗,却是在?第一时?间望向屏风后,看?吵醒床上的人?没有。

清妩翻了个身,手腕搭在?床边,露出被粗糙麻绳摩擦过的痕迹。

裴慕辞目光凉下去,握紧的五指缓缓松开,不疾不徐道:“出去。”

他的气势过于冷峻,以至于军医以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哪,倏然受惊般从他身上弹开,逮着小刀不知?所措。

安乞捂住嘴,安抚地拍拍军医的肩,弓身提步,如同做贼那样,朝裴慕辞比划了几下,意识自己还?有话说。

军医擦干净刀片,用白布沾了烈酒擦拭伤口边缘。

裴慕辞从床边收回视线,语调平平,“说啊。”

随着白布每一次落下,伤口边缘的肌肉就?跟着哆嗦,裴慕辞面色无常,甚至犹如在?欣赏。

安乞鬼鬼祟祟地伏到他耳边,用气音低声说道:“云听方才来报,几月前公主在?赶往城墙的途中,好似看?见?了有关?公子的什么事,一下受了刺激,便?将有些事情忘记了,他说具体的过程他不是很清楚。”

失忆了?裴慕辞先是被这话一震,而后又觉得荒谬至极。

可她明明还?记得杜矜,还?记得她的父皇,怎么偏偏就?把?他给忘了?

“有这种?情况吗?”他问?医师。

医师正拿了片修建整齐的蒲叶,慢慢给伤口扇风,方便?等会?上药。

听到此话,他思索一番,“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般来说是心里?不愿意相信,所以暂时?将看?见?的事或者与这件事有关?的人?忘记了。”

裴慕辞挪了一下位置,衣领快要沾到伤口上时?,他随手理开,手却是抖的,“那有办法恢复吗?”

现在?她的记忆里?有前朝皇帝这些至亲之人?,还?有杜矜这种?从小伴到大的“未婚夫”,唯独没有他了?

而且裴慕辞知?道,清妩不过是看?在?他那句威胁话的分上,才跟着他走的,若不是他先一步擒住了她在?乎的人?,可能下一秒她就?要提剑出来和他拼命。

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额前几缕碎发垂下,裴慕辞眼神空洞,面色在?斑驳的光影下格外苍白而脆弱,与俊雅的容颜极为不配。

“军营里?极少出现这样的病例,属下得先回去查查医书。”军医上好药粉,将裴慕辞的手肘抵在?桌面,开始顺着伤口的方向包扎。

“不用了,我会?想办法。”裴慕辞眼睛里?失了光,觉得心口好似被那几根微不足道的绷带压的喘不上气。

军医收拾好药箱,和安乞的目光刚好碰到一处,两人?像是对好了暗号一样快速退出主帐。

裴慕辞将清妩悬在?沿边的手腕塞回被子里?,定在?刚刚搭的位置上,摩擦着尚还?新鲜的绑痕。

拇指按在?腕上,便?能想起?她在?马车上的一脸不屈。

他半握住手掌,比了一下她玉颈的宽度,像是下一秒就?要掐上去了一样。

而最后他只是用指腹蹭她脸颊,在?床边坐了很久。

久到关?节似乎都生锈卡住了,他才重新躺在?清妩身边,贴近她,眼眸深处罕见?的温柔重新翻涌上来,气息喷在?她耳垂上,“当初是你说的不会?丢下我,到现在?你却把?我忘了。”

清妩手心里?渗出汗,只能将掌心按在?被褥上,偷偷蹭掉。

尽管她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抖动,可是想到他在?马车上对她做的那些事,鸡皮疙瘩还?是窜了满身,吐息不自觉就?重了起?来。

裴慕辞貌似察觉到了她的苏醒,薄唇向上,笑?得暧昧:“殿下若是睡不着,我们也?可以找点事做。”

清妩装作被吵到的样子,“嘤唔”了两声,继续睡了过去。

裴慕辞长臂在?她腰弯处跨来跨去,替她掖好前后的被角。

做完后他便?消停了,像是在?将养瞌睡。

过了好半天,他重新睁开眼,掩下瞳孔里?微微失神的神色,怅然若失道。

“真的不记得了?”

清妩没有应答。

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又装模作样给他看?。

军将们从校场散训回帐。

听白天去桃花村护送的弟兄们说,主公从桃花村带回来了一个绝色女子。

回程路上两人?就?一直黏在?马车上,到现在?都没有分开过。

于是他们刻意避开了主帐,想给二人?留一点私人?空间。

嘈杂的纷乱声远去,外面灯亮又灯灭。

裴慕辞将手腕毫无旖旎的搭在?她侧腰的凹洼处,像是在?沾闻一样,等掌心逐渐沾上她的温度。

他指腹下滑,轻拢慢捻抹复挑。

直到她不断缩进他怀里?,主动投怀送抱,他才顺理成章地厮磨她,逗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再没有四处折腾,他才开口,语气中带着强硬的冷魄。

“无妨,我会?让你记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