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还有一个办法。

假如这?个办法行不通,可能?得她……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木兮枝松开祝玄知,后者抬起眼看她,眼尾泛红,泪痣在长睫的阴影下若隐若现,眼神带惑。

在祝玄知带惑的眼神下,她慢慢地躺了下去,像要睡觉了。

他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幼时,云中家?主将他扔给仆从看着,他们见家?主不疼爱他,甚至冷待他,便在他面前没顾忌,闲聊什么事也不曾避开他。

他就算不想听,也听了一点,毕竟当时还小,还没找到机会?修炼,连个隔音术法都不会?。

长大后,他遗忘得七七八八了,但今夜又想起来一些。

木兮枝这?是要换他来主动碰着她,祝玄知低着头,极缓地俯身到木兮枝面前,亲她那道消失了的伤口,他的香气浓郁了点。

现如今,祝玄知的晕眩感到达前所未有的境地,他掐了掐掌心?的伤,血染红了被褥的瞬间,神智也跟着清醒几?分,还想被她碰。

半个时辰后。

木兮枝迷迷糊糊想往外挪动,祝玄知却握住她的手往回拉。木兮枝恍惚中感觉有几?滴温热的水落下来,很清,像眼泪。

她顿觉奇怪,想睁大眼看仔细点。祝玄知抽掉木兮枝发间的丝绦绑住了她双眼,木兮枝彻底陷入黑暗中,只?听见他压着声呼吸。

祝玄知之所以蒙住木兮枝眼睛,就是因为发现自己会?落泪。

随着接触的时间变长,他会?反常地落泪,这?也是祝玄知今天才发现的,哪怕木兮枝是为了救他而碰他,结果依然不变。

祝玄知如今凝聚不了灵力往眼角处幻化泪痣,用朱砂点的泪痣还可能?会?被泪水模糊掉。

那将意味着什么?

祝玄知不想木兮枝看到泪痣消失,于是当下便拿过丝绦,飞快蒙上?了她的眼,隔绝视线。

睡过去前一刻,木兮枝一边想着腿真热,一边想刚刚那是祝玄知的眼泪,还是他流下的汗水,或是她的错觉?

可能?吧。

是眼泪的可能?性着实低到不能?再低了,木兮枝至今还没见过祝玄知哭过,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掉眼泪。

荒谬。

大雨忽至,打散了木兮枝忆起的画面,将她拉回到现实中。

穿戴整齐的祝玄知就站在她身边,不似昨夜那样,那股稀奇的香气也完全收敛了起来。

“哗啦”一声,雨兜头浇下,扶风弟子马上?给他们拿来两把纸伞。修士的灵力珍贵,一般不会?用来遮挡雨水,都是撑伞的。

木兮枝接过扶风弟子手中的纸伞,没让对方为自己撑伞。

祝玄知也接过了纸伞。

他生性多疑,不信任陌生人,也容不得陌生人近身,要防着他们会?突然出手伤他,保持适当距离才能?看清他们,更方便他反杀。

扶风弟子见他们不需要自己撑伞便回到原位,又见他们持伞抬步,赶紧继续向前走带路。

地牢在扶风的偏僻处。

越过数道长廊,再走几?座水桥,最后拐过闲置的楼阁才看到前方立有一块写着地牢的石碑。

但前方仅有一块石碑而已,放眼看去都是平地,根本看不见地牢入口,等级较高的扶风弟子上?前去,拿出弟子玉牌贴近石碑。

平地往两侧裂开,现出一道地门?,这?是进入地牢的入口。

只?是木兮枝没能?顺利进去,水寒玉匆匆地赶来拦住他们。她望着祝玄知:“你?们休想进去见张钰,尤其是你?,你?绝不能?进去。”

也不知她消息从何?来的,这?么及时,竟然能?赶得及过来。从他们出发到现在,时间并不长,说明她往院子四周安插了眼线。

木兮枝当来拦人的水寒玉不存在,还故意地朝前走了几?步。

水寒玉拿出长剑,直指她脖颈,警告道:“木姑娘,你?再往前走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真是难缠,木兮枝垂眸看架在自己脖颈的剑,尽量耐着性子:“你?父亲也知道我们来看张钰这?件事,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们?”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借机进去杀张钰,他又反抗不得。”

木兮枝深呼吸:“三小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如果我们想杀张钰,在抓住他的时候就杀了,何?必等到来扶风再动手?”

水寒玉目光冷:“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们留他一命。”

她道:“不用客气。”

说不用客气那是存心?气人,不过木兮枝还是认为他们没错。

尽管“祝令舟”一些行为确实有点出格,又是断人手脚,又是割人舌,但相较于张钰要杀他们,这?两样也不算得什么了。

水寒玉听出来了:“无论如何?,你?们今日?别想进去。之前这?位云中大公子废了他的手脚,断他舌,现在呢,还想对他做什么?”

木兮枝:“……”

她说到激动处,长剑微微上?前倾,木兮枝感受到一阵凉意,刚想躲开,或者捏住对方怼过来的剑那一刻,水寒玉的剑齐截断了。

祝玄知出的手。

能?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这?是只?有四阶修为的初级中阶修士?水寒玉惊诧:“你?!”

但她并没有深思,脑子被愤怒占据着,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水寒玉正?要动手,扶风大长老出现了。他奉家?主之命过来带走来地牢门?前闹事的水寒玉。

她自然不从大长老。

“你?给我滚。”

大长老面不改色,低声道:“三小姐,在下冒犯了。”话?落,打晕她,又跟木兮枝他们道歉,“惊扰了两位,实在不好意思。”

木兮枝“嗯”了一声。

这?里是扶风,扶风家?主能?即刻得知水寒玉的行踪,正?在做什么事,能?迅速派人过来把为难他们的水寒玉带走,并不奇怪。

因为他是家?主,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必要把握着整个扶风的动静,以便作出应对之策。

大长老将晕过去的水寒玉交给丫鬟,准备跟她们一同离开。

祝玄知眼神似有意无意地扫过水寒玉,笑着道:“大长老,且慢,我想问,昨日?之事,你?们调查可有眉目了?是何?人要杀我?”

大长老身形一僵,扯出带有歉意的笑容:“尚未,不过家?主已经勒令众人在三日?内查出幕后之人,相信不日?后便有消息。”

祝玄知笑而不语。

大长老不久留,带人走。

那个扶风弟子拿回自己的弟子玉牌放好,请他们进去。等级较低的扶风弟子接过木兮枝收起的纸伞,但守在外面没跟进去。

也就是说不够等级的扶风弟子是不能?进地牢的,木兮枝同祝玄知随能?进去的扶风弟子进去。

地牢有股阴森的湿气,即使?通道两侧点着烛火也驱散不去。

每隔百步就会?有一个扶风弟子把守,一见到他们就行礼,虽不知来者是何?身份,但能?由高级弟子领进来的,想必是扶风的贵客。

关押张钰的牢房在最里面,木兮枝走了片刻才看到被绑在石榻上?、脑后垫着厚重被褥的张钰。

他原先眉目俊朗,面如冠玉,如今瘦骨嶙峋,瘦脱相了。

张钰双眼空洞地看着上?方,仿佛不知道有人来,就算木兮枝走到了他身边,也同样没反应。

“张钰。”

直到祝玄知开口,张钰才给他们一点反应,眼神缓慢聚焦,偏头看向他们。红衣少年容貌绮丽,站着时习惯面朝木兮枝。

不过这?点小细节,唯有张钰发觉了,因为以前的那个“张钰”也喜欢这?样面朝喜黛,无论是站着、坐着、躺着,还是说话?都是。

张钰喉间再次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有话?想对木兮枝说。

可惜说不出话?了。

祝玄知知道张钰想对她说什么,无非是想说他不是祝令舟。

他一步一步走近张钰,微歪头一笑,好看的狐狸眼弯起弧度,温和无害的纯良姿态:“听说你?想自我了断,但被人救了回来。”

张钰向木兮枝那方向眨了几?下眼,希望她能?看懂他的意思。

可木兮枝能?看懂才怪。

祝玄知笑意加深,眼底的杀意却渐浓,他像好心?道:“你?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挖了。

木兮枝也走过去,言归正?传:“张钰,我再问你?一遍,地下河一事是不是你?瞒着云中家?主做的?是的话?,你?就点一下头。”

张钰不动。

她心?道还挺犟,观察着张钰神情变化,还想试探他几?句。

却见张钰趁祝玄知不注意时,不断地往地面看去。木兮枝扫了一眼,那里好像写了几?个字。

那是他之前还趴在地上?时,咬着东西勉强写下的几?个字。

此?祝令舟非彼祝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