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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她的这些奇怪举动,阮林絮懵然不知,直到老太太忽然叫她过去,旁敲侧击示意她最好与大皇子保持距离,等正式定亲之后再往来不迟,阮林絮登时柳眉倒竖,从寿安堂回来便直闯到阮林春房中,气咻咻的道:“是你到祖母跟前排揎我的吧?阮林春,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彼时阮林春还在为翻看医书头疼,找茬的过来,她正好歇歇,伸了个懒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其实这回的确不干她的事,她吃饱了撑的才会去老太太跟前告发自家妹妹私通,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必是那日两人廊下说话时,不慎被庭中洒扫的奴仆给听见了,又辗转传到老太太耳里——谁叫阮林絮嘴上没个把门,这府里又人多眼杂。

但,就算她解释了,原女主就会信么?两人结怨已深,彼此看来都是阻碍对方的存在,还能维持表面和睦都不错了。

阮林絮不意她这般理直气壮,阴冷的望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还好那日她只是说烧了大皇子给她的情信,不曾说自己给他回信,就算有错,那也是大皇子的错,老太太不能拿她怎样。

等她成了皇子妃,这府里的人就不敢对她大呼小叫了。想到日后自己母仪天下,阮林春作为命妇来向她叩拜,行稽首大礼,阮林絮唇畔不禁露出深深笑意。

不对,那时候阮林春说不定已成了寡妇,连门都出不了,当然更不必来朝拜了。

*

阮林春看了半个多月的医书,人都快蔫了,此时府里的女孩子们却一个个热热闹闹,兴致勃勃——皇后娘娘举办了赏花宴,遍邀京中贵女出席,届时不但能展露才学,若入了皇后青眼,没准还能得一个风风光光的指婚呢!

难怪这些闺秀精神抖擞,其斗志昂扬状,丝毫不亚于即将上战场的将士。

阮行止作为承袭爵位的嫡子,几个女孩子自然由他照料。但林芳亲事在即诸多繁琐,就不必带她去了;林红性子又跳脱,带她过去亦是闯祸。

唯一令他发愁的是自家两个女儿,絮儿这些年逐渐崭露头角,不但容貌美丽,连文才都不亚于翰林院的那几位,甚至有个“谢道韫再世”的诨名,这般能为他增光添彩的女儿,阮行止自然视若掌珠。

但,凭心而言,他的确亏欠春儿多矣,倘这回不带春儿去,焉知她心中不会感伤?

崔氏敏锐感知丈夫的异状,略一思忖明白过来,“您难道想将春儿留在家里?”

阮行止老脸微红。

崔氏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冷冷道:“春儿才是咱们的亲生女儿,我倒不懂,她哪里给你丢脸了。”

阮行止见夫人情急,忙抱着她柔声安慰,“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怕她心里不好过。你并非不知,宫中那些妃嫔娘娘哪有好相与的,春儿自幼在乡间长大,倘不慎出言冒犯,到时,难道要你我去跟贵人们顶撞么?”

崔氏挣脱他的怀抱,“既如此,干脆哪个都不要带,岂不省事!”

阮行止急得跺脚,连说了几声妇人之见,“你以为我不想?可月贵妃指名道姓要絮儿参加,我难道能不让?便是我肯,老太太也不肯。”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不肯断了大皇子这门亲,倘大皇子真有机缘登上大宝,他不就成国丈了么?到那时,什么富贵权势都唾手可得,岂不强过这徒有其表的虚名爵位?

阮行止见崔氏无言以对,便乘胜追击,“你放心,春儿是咱们的孩子,我自然不会亏待她的,只是少去一场宴会,春儿那般懂事,自然不会计较,回头,我让人多挑些锦缎给她。入冬了,孩子该添几件新衣裳,程世子看了也高兴不是?”

如此软磨硬泡的,总算哄住了崔氏,回头又对阮林春劝解了一番,无非什么做姐姐的要大度,用不着跟小妹计较之类。

阮林春虽将便宜爹的话当成耳旁风,不过她个人对这种皇家宴会亦是兴致缺缺,想想动不动下跪请安的便腻得慌,何况,她也没什么才艺,就不去丢人献丑了。

于是展颜对阮行止一笑,“爹说得对,我都听您的。”

阮行止几乎受宠若惊,回家以来,他甚少与阮林春相处,还以为这个女儿会耿耿于怀不认自己,如今见她这样乖巧懂事,心下愈发愧疚,便决定将今冬新做的几件衣裳都给春儿——反正絮儿的衣裳都穿不完了,让一让也无妨。

阮林絮倒气得少吃了一餐饭。

阮林春得了补偿,仍旧安心练她的金针,满以为能当个隐士高人,谁知没过几天,宫里便传来口谕——皇后娘娘赏花宴的名单上,赫然将她也列了一位。

不用猜,阮林春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程世子虽然病着,可半点都不消停。

他想干什么,让自己为夫争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