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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季深被迫转学,搬出燕城。高考后被燕城一所普通的大学录取,想着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又回到了燕城。

傅承焰听吴巡在电话里汇报的时候,整个人异常暴戾。

今早见到健身房里的江一眠才冷静了不少,但同时,有些东西在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或许,江一眠如今和自己这样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只是想利用自己摆脱秦霄?

可他嘴上又说着不要自己插手。

又或者,这句话是他故意抛出来激自己动手的反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一直所在乎的长久关系,说不定只是拒绝与自己上床的借口?

可他如今的眼中,明明流转着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意,身体更是比他的嘴更诚实,一碰就软。

傅承焰看不透江一眠的心思。

但愿是自己多疑了,他想。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论江一眠对他是利用,还是真心喜欢,他都对江一眠的吻很受用。

他不想失去目前这样的关系,所以不愿听江一眠说出他不想听的解释。

无论如何,他都甘之如饴。

真相这玩意儿,无所谓了。

而江一眠并不清楚傅承焰经历了一晚上的辗转难眠,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他只以为傅承焰是猜到了他当初是带着喜欢接近的。

所以,江一眠环住傅承焰的脖颈,踮脚吻上了他的唇,一下又一下的啄吻之间,含糊低语,“我也很荣幸。”

*

早餐是傅承焰安排酒店送上来的,两人吃完就一同出门了。

司机老高送完傅承焰去傅氏大厦后,又送江一眠去博艺琴行。老板不在,他一路上都忍不住频频从车内后视镜里看江一眠,看他一身的高奢,和吻痕掐痕交错的脖颈。

他想起当初那个坐在后座拒绝和先生去酒店的漂亮青年,到底还是被先生拿下了。

正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先生看上的人,就没有拿不下的。

算起来,先生和他从认识到同住酒店,已经一个多月了。并且还没有厌倦的意思,反而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特别。

何况以前那些男人身上可没有吻痕,看来先生是真的很喜欢他。

先生喜欢的人,老高对他,自然比对以前那些过眼云烟更上心。

“江先生,这几天我会负责您的出行。如果有什么行程安排,请放心交给我。”老高恭敬道。

“不用了,一会儿把我送到琴行,你就回去吧。”江一眠温声道。

“可是先生说了,让我……”

“没事,这事我会跟他说。”江一眠温柔的嗓音很坚定。

老高也不敢再多说,只能照做。

车子停在博艺琴行门口,江一眠下车,进入琴行后,透过玻璃门回头看了一眼路边,老高正开着车缓缓离开。

他推开门出来,过马路,去了清泉三苑。

上次在警局直视了秦霄三分钟,如今做起脱敏训练来轻松了许多。

江一眠坐在沙发里,神色淡然地看着整面墙的秦霄,恐惧控制在可以克服的程度。

现在的他,不会再像当初那样,半个小时就能要他半条命。

江一眠就那样安静地待着,直到下午五点,才起身走向电视柜,拿起横靠在墙边的那张卡片。

摸出随身带着的钢笔,划掉了第一项的内容。

他合上钢笔,盯着卡片看了良久,随后指尖一松,卡片轻飘飘地跌进了垃圾桶里。

江一眠弯下腰,拉开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一张卡片——

【第二项,抚摸秦霄的照片,20分】

新的挑战开始。

将这张卡片继续横立在墙边的位置,江一眠直起身,抬手。

顿了半分钟,他终于抚上墙上的照片。

厌恶和恶心,油然而生。

从指尖开始,传遍全身。

只两秒,江一眠就缩回了手。

调整情绪。

一开始都是极其艰难的,第二次抬手比他想象的还要抗拒许多。

他真的很恶心触碰秦霄,哪怕是照片。

经过多次的心理建设和情绪调整,江一眠再次抚上了照片里秦霄阴鸷的眉眼。

他在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

手开始颤抖,在数到第五秒时再次缩了回来。

继续调整,反复训练。

一小时后,他神色苍白地出了清泉三苑,行过斑马线,进入琴行练琴。

晚上七点,傅承焰打来电话。

江一眠跃动在黑白琴键上的指尖停住,滑开了接听键。

“眠眠,我可以进来吗?”

江一眠下意识抬眸看向窗外,斜斜望过去,可以看到傅承焰正靠在车门给他打电话,见他转过脸,扬起手随意挥了下。

“不说话我可进来了?”电话里又传来了吊儿郎当的嗓音。

“我马上出来。”江一眠挂了电话。

傅承焰见着人走来,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笑着调侃,“眠眠,我对你来说,像不像一个见不得人的丑媳妇?”

江一眠没回答,只是走过去抱住了他。

傅承焰收回搭在车门上的手,把人紧紧拥在怀里,收了不正经,嗓音一下子温柔起来,“怎么了?”

“别问,”江一眠在他胸膛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让我抱一会儿。”

傅承焰骨节分明的手指温柔插入他脑后的发,大拇指在他耳后轻轻摩挲,没再说一句话。

行人来往,车流在他们身后快速交错,人声和汽笛声纷杂,只有傅承焰的胸膛是岁月静好的温暖一隅。

江一眠踏实地靠了很久很久,才从他怀里仰起头。

笑着说,“走吧,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傅承焰低头吻他的眉心,“好。”

*

与傅承焰这样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天。

谢之繁后来又去了一趟警局,秦霄突然想通了似的,跟警方承认恋爱关系。经过核实,两人自愿发生性关系,且自愿进行特殊癖好的性行为,虽存在金钱往来,但最终被认定为恋人之间的赠与行为,不构成色。情交易。至于冲动之下揍了谢之繁,也并未构成医学鉴定上的轻伤。所以最终的处理结果是,两人达成民事和解。

江一眠早上六点在健身房接到警方的电话,见傅承焰还没起床,就洗了个澡,做了顿丰盛的早餐,然后换上了参加生日宴的那套西装出门了。

七点,傅承焰起床洗漱后,走出主卧,一眼就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搁着江一眠做的丰盛早餐,餐盘下压着一张便签。

工整的钢笔字,字迹隽秀——

早安。

我去接大少爷回秦家了,不回来住了。

这几天过得很开心,希望你也是。

早餐记得吃完,有机会再给你做。

再见。

傅承焰指腹摩挲着已经干透的墨迹,虽然知道江一眠并非是要结束目前的关系,两人只是回到了之前各自生活的状态,但他心里始终莫名有些闷,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他将便签折叠整齐,放进胸前的西装口袋。然后开始用餐。

吃完早餐后,正要出门上班,一开门就看见门口候着一排高奢店的工作人员。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甜美的女孩,他礼貌询问,现在能不能把定制的西装送进去。

傅承焰点头,一行人有序进入。

他看了看腕表,跟着进了次卧。

看着原本空荡的大型立式衣柜被一件一件的高定西装填满,傅承焰的心沉沉地坠落了一下。

他终于意识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江一眠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住了。

从莫丽斯顶层出来后,江一眠打车去往警局。

一路上,车窗开着,清晨虽然风有些冷,但可以让他保持足够的清醒。

看着流水的车辆和人行道上忙于生计匆匆来往的行人,江一眠觉得自己与他们无异,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或者仅仅只是维持现状,在做着力所能及的努力。

只要还在努力,就会有出路。

江一眠突然发现,即使这颗糖被含化了,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

但他不知道的是,傅承焰才是那个尝了甜头就再也过不回苦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