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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临抬眸看向御君祁,眉梢蹙起一道弧度。

焚天之力逼近异能晶核,晶核剧烈颤抖,撕裂灵魂般的疼痛瞬间侵袭。

寒冰气息自发在掌心凝结,化为一柄长刀。

江与临皱了皱眉,虚握刀柄,却没有举起,只是静静瞧着御君祁。

御君祁却没有看江与临,目光落在寸寸没入焚天剑上。

正在此时,江与临手腕镂空的金属球中传来一声虫鸣。

应声虫?!

御君祁被焚天控制了?

江与临再无犹疑,利落地抬起寒冰弯刀,割向御君祁脖颈。

与此同时,焚天剑深深刺进江与临小腹,只要再送入半分,异能晶核必碎无疑。

可就在剑尖抵住晶核的一刹那,御君祁忽然间心痛如催,猛地敛步后撤,将剑拔了出来。

寒冰弯刀倏忽落下,劈在御君祁颈侧。

血花迸溅的瞬息,冰刃遽然消散,化为一蓬晶莹雪沫,飘散于空中。

飞雪漫天,霏霏散落。

刺目的鲜红倒映在彼此眼瞳。

他们操戈相向,又都在最后关头霍然收刃,束手就擒。

空气里满是血腥气。

江与临轻咳一声,抬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

御君祁楞楞地看着江与临的脸,忽然扔了剑,转身消失在虚空中。

江与临没有追,也没力气追。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腹部伤口涌出,身体仿佛一点一点被抽空。

剧烈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影随形,眼前世界逐渐扭曲模糊,色彩层层褪去,只剩下灰蒙蒙的轮廓。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江与临眼前一黑,缓缓向后倒去。

*

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雪白刺目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萦绕在鼻间。

这里是……医院?

江与临头疼欲裂,浑身像是被剧烈碾过,连呼吸都引动阵阵刺痛。

“你醒了!”

齐廷按响呼叫铃:“来人,江与临醒了。”

江与临撑着手起身,声音嘶哑:“我这是在哪儿?”

齐廷一边摇起病床,一边回答:“中心基地医院,你被刺伤后大量失血,已经昏迷三天了。”

江与临靠在床头,每次吸气都牵扯到伤处,只能极力放缓呼吸:“你救了我?多谢……可你不是融合者吗?怎么能进入中心基地。”

齐廷笑了笑,朝江与临伸出手:“江指挥不必客气,正式介绍一下,我隶属于军委83师,是秘密行动营的特种兵,受组织委派潜伏在歧矾山,保护您是我的任务。”

江与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军委83师?我和军部没有交情,你接受的是谁的指令?”

齐廷犹疑道:“我……这是军事机密,我不能说。”

江与临目若寒星,冷冷地注视齐廷:“是保护?还是监视?”

齐廷:“这……”

“你不要为难他了,是我派齐廷去保护你的。”

江与临循声看去。

病房门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谢闻川,紧接着是一位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肩章绣有金色松枝加三颗金星,代表上将军衔。

齐廷站起身,叫了声:“爸。”

江与临目光越过谢闻川,落在穿军装的高大男人脸上。

齐将军?

等等,这位齐将军是齐廷的父亲,齐廷是齐玉的堂哥,所以这个齐将军是齐玉的……大伯?

“这位是中部战区司令员,齐振杰,”谢闻川介绍道:“齐将军,这就是异监委的初代指挥官,代号Joker,江与临江指挥。”

齐振杰微微颔首:“江指挥,久仰,我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同你核实,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江与临和齐家唯一的关联就是齐玉,而齐廷又隐约知晓御君祁和齐玉的关系……

这样想来,齐振杰要问什么并不难猜。

江与临点点头,说:“您请讲。”

齐振杰开门见山:“我二弟家有一独子齐玉,六年前死在了M国的某间地下研究所。一年前,异监委成立特别行动组,江指挥和一个名叫齐玉的临时特工是该组唯二两名队员,今年五月初,特工齐玉的录用审批表递交组织部,他的身份证号、户籍地、毕业院校还有简历和我二弟的独子完全吻合。我想问江指挥的是,特别行动组的这个齐玉……到底是谁?”

江与临轻笑一声:“齐将军查得这么清楚,您儿子又在歧矾山卧底了那么久,这个齐玉到底是谁,还用得到向我核实吗?”

齐振杰严肃道:“当然。”

江与临后背靠着床头:“好吧,是神级怪物,御君祁。”

齐振杰和谢闻川对视一眼,即便心里早有预料,但真从江与临口中得到消息的刹那,仍是难掩震惊。

谢闻川饶有兴致:“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真不敢相信向来秉公无私的江指挥身边会跟着一只怪物。”

江与临面无表情:“祂的入职手续是我做的,这件事和我大舅无关。”

谢闻川唇角扬起浅浅弧度:“江指挥多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完成老友心愿,并非为了获取政敌丑闻,不过话说回来,能够驱使一只神级怪物为己所用,也算不得丑闻,按照我对老钟的了解,应当好好宣传一番才对。”

江与临捕捉到话中重点:“什么老友心愿?”

齐廷见几人说了半天光是相互试探,并未说到关键,心里实在着急,忍不住开口道:“是我二叔,也就是齐玉的父亲。”

江与临:“齐玉的父亲怎么了?”

齐廷沉痛道:“二叔患了绝症,是肝癌晚期,医生说可能只有一年时间了,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还活着,肯定会很开心的。”

江与临眼帘微垂,盯着手上的输液针:“肝癌晚期?你之前不是还说他要结婚了吗?”

齐廷说:“是啊,正是因为患了癌症,才看开很多事,新二婶与二叔相识多年,这次也算患难见真情,二叔想在死前给她一个名分。”

齐家富贵显荣,老大齐振杰位高权重,老二齐振海富甲天下,外人只看到齐家兄弟风光无限,却不知二人幼年艰辛,命途多舛。

尤其是老二齐振海,他早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而今又身患绝症,虽有家财万贯,却将人间至苦吃了个遍。

有权有势又如何,堆金积玉又怎样。

想留的,总是留不住。

齐振杰眼中闪过淡淡哀恸,拿出一张红色请柬:“江指挥,这个月15号是我二弟齐振海的婚礼,齐家的亲朋好友都会来,不知道能否烦请您,在这天安排齐玉和他父亲见上一面。”

江与临目光落在那鲜红的囍字上:“御君祁失去了记忆,我说的话祂未必肯听。”

齐振杰表情郑重道:“江指挥,歧矾山的情况我听齐廷提起过,明白这个请求实在强人所难。我很少开口求人,但还是希望您能想想办法,日后无论您有什么需要,齐家上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与临想了想,说:“我还认识一只小怪物,他的能力也是拟态,可以变成齐玉的样子……”

齐振杰摇头:“江指挥,若是随便长得像便可以,我让齐廷去是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比齐廷更像齐玉吗?父子连心,是不是他的儿子,振海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与临接过请柬,发现居然是两张,不由轻轻挑了下眉:“我也要去吗?”

齐振杰声音中透露着浓浓哀伤:“都来吧,振海愿意热闹一些,毕竟除去这次婚礼,亲朋再次齐聚之时,就该是他的葬礼了……再多的人,来与不来,他都看不见了。”

江与临:“好,我会去的。”

齐振杰微微躬身:“多谢。”

江与临往床边躲了躲,避开这一礼。

他重伤未愈,行动间牵扯到腹部伤口,霎时痛出一身冷汗。

江与临生性要强,就算痛得头晕眼花,表面上仍旧云淡风轻。

齐振杰来意已明,又见江与临脸色实在苍白,便不再逗留,辞别道:“今天多有打扰,还望江指挥海涵。”

江与临:“客气。”

谢闻川和齐振杰离开后,江与临斜靠在枕头上,看着手中的两张请柬出神。

思绪如信马由缰,杂念纷飞,重重心事交叠纵横。

他像是想了很多事,又像是什么也没想。

齐廷给江与临倒了一杯水:“你……还要回歧矾山送请柬吗?”

江与临回过神,将请柬放在枕边:“不了。”

齐廷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也是,御君祁现在喜怒无常,你去了也太过危险。”

“祂好像被什么控制了,”江与临垂目沉吟,右手不自觉拂过左腕装着应声虫的金属球,不料却摸了个空:“我的手绳呢?”

齐廷拉开放着杂物的抽屉看了看:“什么手绳?好像没有,是不是做检查给摘掉了?我去问问护士。”

江与临眸光微微一颤,说:“算了,有通信器吗?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齐廷笑着将通讯器递过去:“当然有。”

江与临拨了几通电话。

林南明已经知道江与临受伤的事了,在电话里大骂御君祁十五分钟。

江与临把电话放在一边,拆了盒牛奶喝。

林南明的辱骂源源不断传来,虽然没开扩音,但效果跟开了扩音也差不多。

江与临昏迷了好几天,全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虽然很饿,但也不敢吃太多东西,只喝了牛奶,小口咬着饼干慢慢嚼,搭配林南明的脏话下饭。

林南明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祂心脏碎了脑子也碎了?我真A%[θ草*D<什么玩意F-&狗东西…U#给祂脸了>%G居然敢用剑捅你Pθ<*F八条腿的章鱼…&*}R到处都是>…#U#不跟祂搞了*^$分手#…必须分手%5B-你要再和祂好9*G<我就抽你P[&你也有病8+*不知道躲A%[站那儿等死θ*D)θM草了#*D你清醒点F…&。”

齐廷忍不住笑:“电视里的林教授温文如玉,气质高雅,想不到生活中竟然这样不拘一格。”

江与临拧上牛奶罐:“见笑。”

齐廷说:“御君祁这次确实过分,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祂居然会对你出手这么重。”

江与临信手一抛,把牛奶罐丢进垃圾桶:“没办法。”

齐廷观察着江与临的表情:“你还……还会和祂在一起吗?”

江与临诧异地看向齐廷:“你问这个干吗?”

齐廷抬起眼睛:“祂现在对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我看到祂掐你脖子,不止一次。”

江与临皱起眉梢:“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