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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怡没动,只是淡然望着他,她不太确定汪时笙是否有和她自我介绍过,不过她确实听过他的名字。

从摇滚乐队主唱的身份,换到目前的业务公司负责人,有些惊讶,但不太多。

毕竟,她确实没想过从日内瓦一别后,他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个世界,好像还挺小的。

沈洛怡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毕竟上次在日内瓦的音乐节的邂逅并不算愉快。

简单整理了下身上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她漫不经心问道:“我记得贵司总裁是姓祝的吧。”

她是有认真看过那些业务公司的资料的,对祝林颜这间公司仅剩的印象是,这是唯一一家女总裁主导的公司。

汪时笙收回了手,背在身后,也不觉得尴尬:“那是我母亲。”

他剪去原本张扬的爆炸头,梳成利落的短发,换下那些浮夸的衣服,西装衬衫上身,倒是有那么几分精英的气质。

他望着沈洛怡清丽淡雅的面孔,弯起唇角,上前靠近一步:“好久不见呀,沈小姐。”

“上次见面的结局不太好,希望这次可以有弥补的机会。”

沈洛怡态度冷淡,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腕表,大概要赶不上餐厅的午餐供应了。

眉心轻折:“你说的弥补是?”

她以为会是合作条款上的优越或者让步,却没想到汪时笙直截了当袒露心意:“我等你离婚呢。”

站在一边的李辉咳了一声,默默别开脸。

这种场面怎么就被他撞见了呢,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位期盼沈总离婚的对象,似乎今天也会来到现场。

李辉望天望地,正准备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却在眼神扫过会议室门口时意外对上了程砚深的视线。

倒吸一口凉气,他又咳了一声,试图提醒沈洛怡。

沈洛怡显然无心顾及李辉的咳声,收敛了面上表情,耐着性子回答:“我以为上次我先生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压着一点烦躁,虽然汪时笙的话确实惊世骇俗,但沈江岸自小教导她的那副礼仪,时刻提醒着她不能在外发脾气。

“那是你名义上的先生说的,又不是你说的。”汪时笙锲而不舍,“我会等到你们分开的那天的。”

有些不太礼貌的等待。

沈洛怡耐心告急,不想再搭理他,正想转身离开,眸光却对上了站在门前的程砚深。

同样是浅灰色的西装套装,和她身上的职业装撞了颜色,程砚深好整以暇地望着沈洛怡精致昳丽的面容,双目无声对视,隐含笑意,空调呼吸的冷清传递着彼此气息。

直到看到她视线柔软,程砚深仿佛才想起去看挡在她身前的男人,只浅浅略过一眼,漫不经心地踱步而来。

“又是你。”

汪时笙显然没想到在这里还会遇见程砚深,面色僵硬了片刻,转念又觉得自己追求真爱的举动没什么不占理的。

大概是习惯性唱腔使然,他讲话也有些抑扬顿挫,沈洛怡都有些担心汪时笙下一秒就开口扯着嗓子唱起来:“是我怎么了。我也是拿着邀请函光明正大进来的,难不成你还有那个权力赶客?”

程砚深淡笑,牵过沈洛怡的手:“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有。”

“我与太太新婚燕尔,情投意合,坏人姻缘这事不太道德。作为主办方,不想招待在道德上有瑕疵的人,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周身凛然气息压下,仿佛空气都在他们身畔停滞。

沈洛怡默默瞧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程砚深在外总是这副清冷矜然的样子,端的是谦谦君子的做派,说话却毫不留情。

汪时笙脸色变了又变:“恋爱自由你懂不懂,人身自由你懂不懂,以身份压人都不觉得丢人现眼吗?”

“这位沈小姐的便宜先生。”

上次日内瓦被他警告的画面至今还在汪时笙眼前循环,语气不禁也带上几分刻薄。

眸光轻抬,程砚深薄唇溢出的语调不疾不徐,却莫名卷上几分薄凉:“你的自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当我死了?”语气极淡,仿佛说着是什么正经严肃的话。

轻呵一声:“你当我这位沈洛怡的老公死了?”

淡漠睥睨的目光,瞳仁里仿佛映上凛冽风雪。

雾气凝结成霜,气息勃然,凌然袭来的侵略性。

程砚深是没把汪时笙放在眼里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餐券,却是递给了一旁假装透明的李辉:“李工,楼下自助餐厅这会儿人多拥挤,你可以拿着餐券去顶楼餐厅用餐。”

李辉诚惶诚恐:“谢谢,谢谢程总。”

再转向沈洛怡时,他的目光柔和了几分:“走吗?”

当然走。

沈洛怡挽上他的手臂,跟着他的步子,大方优雅。只是转弯时,她忍不住眸光眺过去,只看到停在原地略略失神的汪时笙,还有拿着餐券不知道该不该走的李辉。

下颚蓦地被修长指骨圈住,强硬地扭过她的视线:“看什么呢,宝贝?”

沈洛怡拍掉他的手掌,揉了揉下巴:“轻点,别把我的妆容弄花了。”

直通向总统套房私人电梯,程砚深斜倚在电梯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点寥寥淡笑:“你喜欢这种?”

沈洛怡奇怪地望他一眼,哪门子喜欢,他没看见她眼里的厌烦都快压不住了吗?

电梯向上移动,一点隐约的金属摩擦声,拌在他冷而清晰的话里:“那你这几年眼光似乎不太好。”

“私以为吃过山珍后,很难再咽下粗糠。”

沈洛怡懵了一瞬:“山珍?”

“你该不会在说你吧?”

她仔细思考了瞬:“至少他年轻吧,年轻总不会算是粗糠,勉强也算细糠。”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程砚深的语言陷阱里。

“当然,你肯定是山珍。”她舔了舔唇角,瞳孔微缩,掩饰自己的心虚,“有了山珍,谁还会去看什么粗糠细糠。”

程砚深清冽声线缭上一丝低哑:“那我刚刚说错了。”

“品味不错,宝宝。”陡然收回刚刚的评价,含笑的眸子带着促狭。

耳尖浅浅浮上一层薄红,在听到他说宝宝时,颜色更深了几许。

沈洛怡正想说些什么,电梯里灯光忽地闪烁了下,伴着越来越响的摩擦声。

心下预感不好,下一秒,电梯忽然停住。

“哐当”一声响彻封闭的电梯间,灯光骤然灭了,沈洛怡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昏暗灯光中,被程砚深眼疾手快地揽进怀里。

背后贴着电梯墙壁,沈洛怡手指攥紧了程砚深的袖口,越蜷越紧,指甲深陷手心。

印出道道红痕,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分毫,不由更靠近他几分。

电梯停下来的第一时间,程砚深便按响了紧急救援按钮。

和工作人员简单沟通过后,程砚深很快适应电梯里的暗淡无光,他低头望向怀里的女孩,将她面上的无措纳入眼底。

手指掌着她的肩头,控住她的平衡,一点细微的颤抖,都被他敏锐地接受。

微微的战栗,连呼吸都乱了序。

“你有幽闭恐惧症?”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努力缓和她的情绪。

沈洛怡摇摇头,连声音都在抖:“没有。”

手掌捂着胸口,沈洛怡紧紧握着他的手,声线缥缈无力:“这种涉及生命的意外,是我经历的第二次。”

仿佛流云飘过,轻得几乎听不见。

程砚深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掌控着他的呼吸心跳,嗓音沉稳平静,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那第一次呢?”

安静得近乎吓人的空间里,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回音。

只是她攥着他手臂的指尖,缓缓缩紧。

程砚深眉目低敛,声线同样低了下去,划破一片寂清:“宝宝,你能抱抱我吗?”

耳尖微动,沈洛怡茫然地望向他。下意识埋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劲腰。

“我怕。”

怕她真的出事。

【??作者有话说】

太犯规了,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