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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 孟震卿过生日。今年由孟缨年和林正均张罗,把人请到家里来过。

晚宴的事,自然交给了林正均。他怕一个人忙不过来, 请了孟镜年提前来帮忙。

孟缨年也不是不能打下手,只是两人在食材的处理上常有分歧。林正均主张事事精细, 孟缨年却觉得“差不多就行”, 她锱铢必较的精神似乎只存在于她自己的法律工作上,这让热衷钻研烹饪技术的林正均微妙有些受伤。为了夫妻感情考虑, 自己做饭的时候, 林正均都不让老婆进厨房。

孟镜年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他若是吩咐将葱切成4厘米的小段, 孟镜年就绝对不会切出3厘米或者5厘米。

高汤提前熬上,林正均开始处理今天的主菜之一羊排肉, 孟镜年帮忙准备配菜。

汩汩的声响里,郎舅二人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碌, 一边闲聊。

林正均问:“镜年你所有的人事流程都走完了?”

孟镜年点头说是。

“在江院长领导的那个什么灾害天气实验室?”

“中尺度灾害天气重点实验室。”

“那我们以后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同事了。”

孟镜年笑说:“姐姐还说, 以后就更方便我俩串通起来对她欺上瞒下。”

“那她怎么不说,以后就更方便你对我全方位监视了。”

“姐夫你行事端正,有什么可监视的。”

林正均笑起来:“你比我会说话多了, 你姐老嫌弃我, 一个文科学院的教授, 怎么漂亮话都不会说一句……”

这时,厨房门外传来孟落笛的声音:“小舅!你手机在响!”

“帮我拿过来吧。”孟镜年应道。

孟落笛捞起茶几上的手机, 看了一眼, 靸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进厨房, “小舅,是姐姐的电话!”

孟镜年愣了一下, 抽厨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忙把电话接了起来。

孟落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他稍稍偏过头,手指按住音量减号键,将通话音量调得更低一些,听完之后,只说道:“好,你把地址再说一遍,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林正均和孟落笛都关切询问,林檎找他什么事。

“没事。她东西有点多,一个人拿不回来,叫我过去接她一下。”

孟落笛忙说:“小舅我跟你一起去!”

孟镜年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笑说:“外公外婆一会儿就要来了,你不负责招待吗?”

“哦……好吧。”

孟镜年转而看向林正均。

林正均说:“你去吧,我一个人慢慢来,就是你们得晚上半小时吃饭。”

回到客厅里,孟镜年同孟缨年也打了声招呼,拿上车钥匙出门。

下午四点多,路上还不堵,孟镜年开得比平日快上许多,往常若非必要不轻易变道超车,今回见缝插针,四十分钟的路程,半小时就到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走进派出所大门,同大厅接警台的同志说明来意,便有人过来把他带上了二楼的一间调解室里。

进门第一眼,孟镜年便看见了坐在长桌对面的林檎。

谁能想到,快有二十来天没见,再见是这样的场景。

她穿着一身lo裙,哥特风格,黑灰配色,层叠的裙身像烧过的灰烬。头顶斜戴一顶黑色礼帽,衬得帽檐下的脸苍白而精致,妆容也是暗黑风格,红黑色的眼影,特意在眼下勾勒出一道黑色的泪痕。

这样打扮坐在派出所的调解室里,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可看她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甚至抱着手臂,隐隐的有点气焰嚣张,他放下心来。

他进门的一瞬,林檎坐直身体,将目光投向他。

他没说什么,走进房间,去她身边坐了下来。

民警介绍来龙去脉:林檎对面坐着的男人是今日给她拍照的摄影师,拍摄进行到一半,林檎察觉到摄影师有意对准了胸部拍摄特写,提出异议,摄影师自然不认,还意图当场删照片。林檎直接夺了相机摔到地上,把事情闹大,报了警。相机摔坏了,但存储卡没事,经过查看,里面确实有不止一张胸部特写,且还不止她一个人的。

经过协商,派出所对摄影师拘留五日,同时摔坏的相机,林檎要照价赔偿。

原本已经协商好了,因为了解到林檎还是学生,且相机的价格较高,派出所坚持让她叫一个家长过来处理。

孟镜年听后点头:“赔偿价格协商好了吗?”

那摄影师立马说:“当然是照原价赔偿,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檎:“你的相机是四年前的型号,还想原价?你在做梦!”

民警:“哎哎,都不要情绪激动啊,和平沟通。”

孟镜年这时稍稍凑近林檎,低声问:“你手机上有可以二手交易的的app吗?”

“有。”林檎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应用,递给孟镜年。

孟镜年问摄影师:“相机和镜头分别是什么型号?”

摄影师不大情愿地报上了型号数据。

孟镜年拿林檎的手机搜索片刻,不疾不徐地说道: “按照目前二手市场的价格,机身加上镜头一共差不多1.9万,这个价格换你坏掉的相机,能不能接受?”

摄影师还想讨价还价,非得往上再加一千,但孟镜年丝毫不松口;摄影师又要求原相机自己继续留着,孟镜年还是不松口。

最后民警劝他退一步,本来就是他偷拍有错在先,如此,摄影师才嘟嘟囔囔地答应下来。

协商了付款方式,签署调解书,现场执行,书面签收以后,终于可以离开。

孟镜年拿上了那部摔坏的相机,同民警道谢,便带着林檎离开了调解室。

走到楼下,林檎领回了临时存在在大厅的行李箱,不大的箱子,十六寸左右。

孟镜年看了一眼,伸出手。

林檎犹豫一瞬,把箱子拉杆递到他手里。

两人离开派出所,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林檎穿着哥特风格的高帮长靴,只适合拍照,不适合走路,走了没两步,硬邦邦的鞋底便震得脚疼。

孟镜年注意到了,停住脚步,温声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林檎沉默地点点头。

是这一瞬,她才觉得有些委屈。

车在阳光底下晒了半小时,热得如同蒸笼,林檎身上衣服层层叠叠,出了一身汗,拉下补妆镜一看,妆也化了。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往脸上擦去。

“先送你回去卸妆换衣服?”孟镜年转头看她一眼。

“对不起……”林檎手上动作一停,有些沮丧地耷下眼睛,“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

“……钱我回头转给你。”

“一一,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林檎咬住嘴唇。

孟镜年将车速放慢,“又不是你的错。”

“……一万九又不是小数目。”

“当时情况紧急,你为了保留证据,也想不到更周全的办法了是不是?他长得那么壮,你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林檎本能地被逗得勾了一下嘴角,可是笑容还没成型又垮下去。

“还热不热?”孟镜年又看她一眼。

“还好……凉快下来了。”

此处离林檎父母留下的房子倒不算远,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孟镜年停好车,去后备厢里卸下行李箱,送林檎进了小区。

浓荫蔽日,梧桐树影投在老式居民楼的外墙上,像是灰色的爬山虎。

打开绿漆的铁门,扑面而来一阵潮湿凉意。铸铁的扶手用得久了,拐角处被摸得发亮,半层平台的墙上砌着镂空的菱形花窗,阳光投进来,水泥地面上光影斑驳。

脚步声交叠,回荡在窄长的楼梯间里。

到了四楼,林檎摸出钥匙打开门,门是双层,铁门之外,里面还有一扇木门。

林檎走进去,转身打开鞋柜找拖鞋。

孟镜年摇头说:“我先不进去了,一一。你卸妆换衣服大概多长时间?”

“我还要洗个澡,可能要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左右。”

“那我顺便去办点事,办完了过来接你。”

林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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