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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 三个秦家人被人从车上丢下去,他们一身狼狈地站在秦家寨的入口处,背后是农田, 远处是双峰镇。

他们面前,是一条宽阔的水泥路,路两边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秦津把挂在脖子上犹如盐干菜的领带扯下来,看向秦鸿和秦测, “族长是什么意思?让我们走路进去?”

秦鸿望着蜿蜒的山路, “无论如何,先进去吧。”

秦测冷笑, “要进去你们进去,我才不去。”

他们三个负责欧洲那边的贸易公司, 作为秦家人,他们虽然对下面的贸易商手狠了点, 但并没有影响秦家的利益, 族长凭什么把他们从欧洲绑回来?

别忘了, 欧洲那边的市场,可是他们三个做起来的!

秦津和秦鸿对视一眼, 这次他们确实做的不地道,影响了秦家的声誉, 还被族长抓住了,没什么好说的,是打是罚,他们都认。

只求族长别把他们赶出秦家。

秦家现在的发展态势, 如日中天,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他们都不想离开秦家。

秦津和秦鸿下定决心后,大步往里面走。

秦测转身,和他们背道而驰。

可是,前面就是双峰镇,他怎么走不出去。

又走了一会儿,作为一个秦家人,秦测想明白了,这里有阵法!

想逼迫他们走路去秦家寨,他偏不去!

路口出不去,他想办法从两边路沿出去,路的左面是山,右面是谷地相对平缓,他直接从右边跳出去,走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走出这个阵法。

秦测一脚踢到路边的整齐排列的柏树上,柏树摇晃了一下,没有任何动静。

他回头,秦津和秦鸿已经走远了。

秦测咬牙,不就是想让他去秦家寨吗?他去!

他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和他付出的相比,他秦测没什么对不起秦家!

好多年没有走山路了,三个三十多岁的人,不过走了一个多小时,就累的不行。

在国外这十来年,他们是秦家贸易公司的负责人,出门有车,家里有佣人,什么事儿都轮不到他们动手,平常的日子,不过就是和客户吃吃喝喝。

他们早忘了,当年在秦家寨过的什么日子。

秦鸿躲在树荫下叹了口气,“当年还没有这么好的路,我们走几个小时山路去双峰镇,回来还背着几十斤的粮食,就跟玩儿一样,现在身体居然差成这样。”

秦津脱掉衬衣,露出里面的背心,擦擦汗,“走吧,我们连三分之都还没走完,现在下午三点了,再不抓紧,我们天黑都到不了。”

秦测讥讽道,“秦清也就只有这点本事,秦家寨有的是车,不过就是想搓磨我们罢了!”

秦津和秦鸿没有接话,转身就走。

秦测瞪着两人的背影,“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们合伙不搭理我,还没大难临头呢,就想跟我散伙。”

秦津停下来,回头看他,“你还记得秦家的祖训是什么吗?我们两个至少知道自己做错了,肯承认。你呢?”

秦津继续走,秦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往里走。

他们的身体确实不行,走到日落西山,他们才刚刚走过一半的路,这都是他们不停赶路的结果了。

秦鸿一屁股坐在地上,躺下,水泥地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他的背一挨上水泥地,汗水止不住地流。

他望着天上的云霞,咽了一口唾沫,“我好渴。”

秦津催促他起来,“再往前走几公里,我记得那个湾里面有条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

秦鸿叹气,“好,走吧,先去喝口水。”

三人迈着蹒跚的脚步走到小溪边,清澈的小溪流下来,清凉甘甜,喝了个水饱,一身的疲倦仿佛去了一半。

“打起精神,我们继续走。”

“好!”

爬上了盘山公路最上面,前面的路平坦好走多了。今夜月光明亮,三人走到月上中天,转过一个弯,就看到秦家寨的点点灯火。

三人心里忍不住高兴,总算到了!

这一路又渴又饿,走过来真不容易。

他们三个看到秦家寨还有好远的距离,实际上,他们现在距离秦家寨只有一公里多路,在秦家寨坝子上,摆着躺椅乘凉的老人都看见他们了。

三人兴奋地往前赶路,没看到路两边,按规则摆放的石子儿。

他们跨过去后,秦测面前出现了灯火酒绿的一幕,灯火辉煌的宴会,美酒佳肴在旁,还有好多艳丽无双的女人,笑着邀请他跳舞。

秦测沉溺其中,一脸享受地随着美女起舞,忘记了今夕何夕。

画面一转,灯火辉煌的宴会变成了饿殍满地,美酒佳肴变成了一个硬邦邦的黑面馒头,他感觉自己胃饿的缩成一团,他面目狰狞,冲上去争抢黑面馒头。

旁边的人也不管他是谁,冲上来就把他暴揍一顿。

秦测痛的满地打滚,“不要,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

“求求你们,给我一口吃的!给我……”

秦津和秦鸿也在不同的幻境里痛苦地挣扎,三个人在地上打滚,痛苦地哀嚎。

坝上的人把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族里的老人忍不住叹气,这好日子才过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忘本了呢?

秦清在山上的家里,窝在躺椅上看书,只有花花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山下的惨叫声音特别大,秦清仿若未闻。

花花也不敢咋乎,老实地在屋里做作业。

又过了一个小时,秦清叫花花下去,把那三个人丢到祠堂门口跪着。

“哦。”

花花下去,秦澜看到她,“族长叫你下来的?”

“嗯,妈妈说让他们去祠堂门口跪着。”

花花破掉幻阵,秦津、秦鸿、秦测三个人从可怕的幻境中脱身出来,如一滩烂泥趴在地上。

去了几个人,扶起他们去祠堂那边。

“好好跪着。”

有老人见他们可怜,给了几个垫子,好歹跪着舒服点。

又有一个老太太来找秦澜,“厨房还有包子馒头,我给他们拿几个?”

“您看看他们那矜贵的样子,像是吃馒头包子的人吗?就让他们饿着吧,饿一两顿也饿不死。”

三人趴在祠堂门口,过了好久,寨子里的族人都回家睡觉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三个在这里。

秦测原本想找秦清说理的,到了现在,他趴在这里,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山上的夜晚还是很凉,秦津把刚才脱掉的衬衣,穿回身上,感觉要暖和一点。

山上静悄悄的,偶尔听得见附近草丛里几声虫鸣。不知不觉间,连心都静下来了,秦津忍不住回忆过去,这十年他过的什么日子,十年前他过的什么日子。

从他小时候有记忆开始,他记得自己就在秦家寨,寨子里好多的族人,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那时候□□,无论吃的是好是坏,他几乎都没饿过肚子,爸妈把他照顾的很好。后来,他们短暂地回了宝山县几年,在别人的嘴里,那三年饿死了不少人,山上的树皮都被扒了,为了抢一把草根还打死过人。

那时候,他觉得十分庆幸,他在秦家寨不缺吃穿的日子,真的太幸福了。

后来,在宝山没过几年,又出现了大动乱,他们一家和族人又回到这里,他好喜欢这里,无论是春天挖笋子,夏天去抓鱼,秋天去山上找吃的,还是冬天抓野鸡,他都喜欢。

再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去读书,没两年,在族长的带领下,他们秦家发达起来了。开了公司,还有海船,还有港口,他们一毕业就能出国。

而出国后的日子更加顺风顺水,背靠秦家,钱和所有的一切,就自然而然地到了他们手里。

最后,秦测说,这样来钱太慢,他们私下搞起了小动作,从经销商那里拿回扣,然后渐渐地收不住手。

他们被带回来之前,秦涵站在他们面前,轻蔑地说,“没有秦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那时候,他觉得愤怒,但现在,他知道秦涵说的是对的。

他想着,想着,跪趴在地上,睡着了。

“哎,醒醒!”

秦津睁开眼睛,手撑着地,抬起头,已经天亮了!

“早饭做好了,你们去吃早饭,然后洗洗睡一觉。”

“不见族长吗?”

秦澜哼笑,“族长不想见你们。”

三个人被带到厨房,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吃完两碗肉粥,他们还要,厨房那位婶子收走他们的碗。

“吃这么多差不多够了,再吃就伤身体了。”

三人被带去洗澡,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床上睡觉。手脚都能舒展开,不用憋屈地缩在一起,秦津舒了一口气,很快睡着了。

他睡得正香,突然一棍子揍在他屁股上,他痛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你这个逆子,还有脸睡觉,给老子滚起来!”说完一棍子又揍在他身上。

“啊!疼,爸你轻一点!”

“不知轻重!脑子被屎糊了!老子打死你!”

秦津一路躲着他爸的棍子从屋里逃出去。外面院子里围了一群人,秦鸿、秦测一样被他们爸妈揍的狼哭鬼嚎。

他这至少还是男子单打!

秦津发愣这会儿,他爸冲出来,一棍子打在他腿弯上,他一下跪倒,双手撑地。

“逆子啊逆子!”

他爸是个老师,不会骂人,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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