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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年幼的墨衡吓坏了,紧紧抱住祖父。

“祖父,您别说了,歇歇吧。”

墨翟摆摆手,喘匀了气,眼神却更加灼热:“不行,要说。

祖父老了,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但你父亲,你,一定要把此术传下去。

不为别的,就为这天下农人,能少受些累……”

画面一转,是十二年后父亲的病榻前。

墨文握着十九岁墨衡的手,声音虚弱却清晰:“衡儿,你祖父留下的图纸,我改进了七稿,都在那只樟木箱里。

可惜……为父也看不到了。

你要记住,墨家之术,不在奇技淫巧,而在‘利民’二字。

什么时候百姓用得上、用得起,什么时候才算成了……”

“父亲!”墨衡在梦中呼喊。

他惊醒了。

棚外天色微明,汴河的水声依旧隆隆。

墨衡坐起身,发觉浑身已被冷汗浸透。

旧疾带来的胸闷感如影随形,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这一次,帕子上的血迹更多了。

墨衡默默收起帕子,起身穿衣。

推开棚门,晨风裹挟着河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工地已经开始苏醒。

最早一批工匠正在生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

远处堤坝上,王朴已经带着士兵在巡查。

“先生起这么早?”

阿青端着热水过来,“怎么脸色这么差?”

“做了个梦。”

墨衡接过布巾擦脸,“梦到祖父和父亲了。”

阿青沉默片刻,轻声道:“两位老大人若在天有灵,看到工程进展,定会欣慰。”

墨衡望向已具雏形的水力翻车,巨大的水轮框架在晨曦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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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得远呢,阿青,你说我们真能成功吗?”

“能的。”阿青用力点头,“先生设计了这么多年,改进这么多回,定能的!”

墨衡笑了笑,没再说话。他走到水轮基架下,仰头看着这庞然大物。

八十年的梦想,三代人的心血,如今都压在他肩上。

不能倒,绝不能倒。

……

辰时刚过,张诚果然带着大夫来了工地。

随行的还有十几名衙役,抬着几大筐“慰问品”,肉食、米面,甚至还有几坛酒。

“墨先生辛苦了!”

张诚笑容满面,“本官特请了汴州名医孙大夫来,给先生和各位工匠把把脉。这春季易发时疫,可不能马虎。”

墨衡正在指导工匠安装齿轮组,闻言转过身来。

他今日气色确实不好,脸色苍白,眼下乌青,任谁看了都知道是劳累过度。

“有劳张刺史费心。”墨衡拱手,没有推辞,“正好这几日有些不适,请孙大夫看看也好。”

王朴站在一旁,手按刀柄,眼神警惕。

昨夜墨衡已与他通过气,知道张诚必有所图。

只是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这么“光明正大”。

孙大夫年约六旬,须发花白,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他让墨衡坐下,仔细诊脉,又看了舌苔,问了饮食起居,最后捋须沉吟。

“如何?”张诚关切地问。

“墨先生这是积劳成疾,心脉耗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