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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对景帝而言,他不喜欢这里。

当今皇太后梁氏,身着一袭绣工繁复的凤穿牡丹常服,慵懒地倚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宝座之上。

她并未看向任何人,只是垂着眼帘,盘着一串光泽圆润、成色臻至完美的东珠手串,珠子与珠子碰撞,发出极轻微的、玉石相击的声响。

她的旁边,一品国舅梁越端端正正地站着。

他肩膀微微耸动,脸上交织着滔天的委屈,仿佛是为国为民、却蒙受了天大冤屈。

而站在对面的景帝,就像霜打茄子。

刚才金銮殿上,那一股怒火与杀气,早已不见,只余下怯懦与无力。

“皇帝!”

梁氏并未抬头,声音不高不低,轻飘飘的,却让景帝的心口发闷,额头冒汗。

“你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将你的胳膊肘拐到外面去,来诬陷你的亲娘舅?”

景帝深呼吸,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母亲。

“母后!人证物证俱在,刺客周孝已经画押招供!桩桩件件,皆是实情,儿臣绝无半句虚言!”

说完,双手捧起那份供状。

梁氏懒懒地撩起眼皮。

那双保养得宜、眼角不见一丝细纹的凤眼里,带着冰冷与厌烦。

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蔑地、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

旁边侍立多年的老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躬身上前,从景帝手中接过那份供状。

可她未呈给太后,而是在太后冰冷的注视下,手臂一扬,直接将那份被景帝视若翻盘利器的纸张,如同废纸般,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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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也能当成扳倒当朝国舅的铁证?”

梁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哀家看,你是被猪油蒙心,昏了头了!”

梁越立刻抓准时机,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朝着太后重重叩首:“太后!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旋即转过头,用一种悲愤交加、痛心疾首的眼神望着景帝。

“陛下,老臣知道,您是觉得我这个舅舅碍了您的眼,挡了您的路,影响了您至高无上的皇权!可……可您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残害老臣,您这样会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啊!”

字字句句,诛心之言!

这已不是辩解,而是反过来指控景帝刻薄寡恩,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残害肱骨亲族。

景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梁越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你……你血口喷人!无耻之尤!”

他无力地转向宝座上那个冷漠的母亲,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腔调。

“母后!那陈平川是儿臣亲点的状元,是大业朝未来的栋梁!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刺杀他,这便是藐视朝廷,是打儿臣的脸!朕……朕岂能坐视不理?”

“状元?”

梁氏忽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终于放下了那串温润的东珠佛珠,缓缓从宝座上站起身,迈着雍容的步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过是一个侥幸从泥水里爬上来的乡野小子罢了,死了,就再点一个便是。我大业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吗?”

她顿了顿,眼神如冰刀般刮过景帝的脸。

“一个外人……死了就死了,难道他的命,比你舅舅的清白和委屈,还要金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