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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苑林恼羞成怒:“等会儿你别上桌,我不请你了!”

“梁承!这可是你家崽子说的!”老四威胁道,“拉来的海鲜我全拉走!”

梁承叫这俩人吵得头疼,走过去瞥了眼肥美的大螃蟹,然后冷飕飕地求人——“四哥。”

老四一哆嗦,说:“去去去……到别处耍去,湖边租个船,可劲儿浪去吧。”

俩人被撵出来,一辆出租车停靠路边,然来个拿着杯星巴克的长腿帅哥,是郑宴东。

“没来迟吧?”郑宴东笑道,“小房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乔苑林已不是当年乱嫉妒的高中生,说:“宴东哥,你叫我小乔就成。”

“小乔那是同事叫的,不够亲。”郑宴东问,“梁承叫你什么?”

乔苑林:“……大名。”

说着,应小琼沿街溜达过来,罕见地穿着件珍珠灰的衬衫,料子偏软,把明艳的五官抹了片素净,像换了个人。

乔苑林高兴道:“应哥,你好美!”

“美个屁。”应小琼一开口便原形毕露,“特意借了件灰不拉几的,不是老程要来么,跟条子一桌吃饭,穿太靓我怕他瞅我。”

郑宴东看着他,很自然地说:“这样挺好看的。”

“你是那个法医吧?”应小琼道,“成天看死人,看头猪都漂亮。”

人陆续到齐,万组长发了一圈名片,程立业和几名老警察自带二锅头,大家坐了满满一大桌。

桌上有冰啤汽水,梁承将豆奶插上吸管,放到乔苑林手边。

举杯之前,乔苑林起身致辞,很有乔文渊讲话的味儿:“各位代表了各界的帮助,没有你们,特大迷情伟哥案不会进行这么顺利。为了美丽平海,为了广大市民,为了社会公义,我们欢聚一堂,大家吃好喝好!”

说完猛嘬一口豆奶。

梁承一惯不喜应酬,无论对象是谁,他大半时间沉默着,偶尔“嗯”一声,自顾自地屈身于喧闹。

忽然,膝侧被轻撞,乔苑林压着嗓子说:“我逐个谢了一遍。”

梁承便也低声:“那我呢?”

乔苑林不说话了,夹一只大虾剥掉壳,递上:“请吃。”

梁承嗤笑,后靠住椅子,抬手覆上乔苑林的脊背,椎骨微凸,他旁观对方与别人说笑,指腹时轻时重地摩挲。

渐至夜深,程立业喝醉了,和老同事相扶离开。万组长酒足饭饱,要回家给闺女讲睡前故事。老四太敬业了,卡着点给粉丝直播。

桌上空掉一半,应小琼微醺,歪着身子看海鲜汇大堂的监控,说:“这就散场了?不唱个KTV啥的?”

梁承觑向郑宴东。

郑宴东掏出烟盒,说:“小琼,陪我在夜市逛逛。”

应小琼眯起眼:“这位仵作,你叫我什么?”

“玉树琼花。”郑宴东道,“名字起这么仙,不就是让人叫的?”

应小琼骂骂咧咧地走了,郑宴东拎外套跟上,一张桌陡下只剩下两个人。

乔苑林啃完果盘最后一片香橙,擦擦嘴,周遭的陌生食客还在推杯换盏,他们这一方陷入莫名的安静。

不多时,应小玉开车过来,美名和美貌在街上传了十几年,每次仍有人惊艳。

梁承打招呼:“玉姐。”

“吃完啦,挂我的账就行。”应小玉爽快道,“小琼喝多没,他走多久了?”

梁承说:“应该就在夜市上。”

应小玉站在道边打电话,秀发与裙摆一齐飘动,还没打通,五六个小青年从烧烤摊吃完饭经过,笑嘻嘻停下来。

酒气呛人,应小玉背过身拨第二遍。

几个小青年互相说着下流话,为首的一个走向前,扒应小玉的肩膀。

“干什么?”应小玉转身,美目见凶,“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喝多了在老娘面前滋事?滚!赶紧滚!”

小青年们被骂得发愣,周围那么多人,年轻气盛咽不下这口气,把应小玉团团围住。

调戏之语难听刺耳,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应小玉喊人,大排档的几个男服务生冲过来,两拨人破口大骂,转眼推搡起来。

乔苑林立刻报了警,一边录像一边着急,问:“怎么办啊?”

梁承却见惯似的,淡定望着这一场群架。

很快打了起来,嘭的,塑料桌掀翻一张,有人流了鼻血,乔苑林坐不住了,急道:“哥,你想想办法!”

梁承依旧稳如泰山,说:“我们打个赌。”

乔苑林以为听错了:“打赌?”

鲜花气球那些浪漫的戏码太不适合自己了,梁承冲厮打的人群抬抬下巴,说:“那帮人赢了,以后缘分随你,我绝不干涉。那帮人输了,你就考虑考虑我。”

乔苑林怔住,这面事怎么可以……这根本不相干。

而且现在的情况下……骤然一声尖叫,他攥紧椅子扶手,努力分辨受伤的是哪一方。

服务员多是兼职的大学生,没几个能打的。那帮人喝醉酒丧失理智,完全不顾后果,渐渐占据了上风。

一旦处于劣势就胆怯了,几个小青年挂着彩,凶性大发地又砸了一桌。

乔苑林一手热汗,不清楚什么心情,喃喃道:“他们要赢了。”

梁承说:“好久没违法乱纪,幸亏程立业走了。”

乔苑林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一空,梁承起身抄了一只空啤酒瓶,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你干什么……”他慌道,“梁承,你干什么!”

一刀直入胸腔是过失,梁承此时扫过那几个混混,如机器扫描躯体的骨骼和肌理,他扬起手,酒瓶砸碎在为首青年的肩头。

对方惨叫,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梁承一脚踢开,连挥了几拳,坚硬的骨节沾了一片猩红的血迹。

乔苑林大喊:“梁承,你回来!”

痛苦的闷哼滚在脚边,梁承撂倒最后一个,弯腰抓着对方的头发,抬起来,将手背的血污横向抹在对方哽咽的脖颈上。

街尾,警车闪着灯赶来,夜市扰攘车速缓慢。

梁承牵着乔苑林离开,从栏杆的豁口进入吉祥公园。

湖畔的皎月像是那一年的光景,他们躲藏在柳树下,微风吹拂柳枝,抽打在身上很痒。

梁承微微喘息着,说:“我赢了。”

潋滟波光折在眼睛里,乔苑林像哭:“你疯了。”

“那你答应么?”梁承靠近他,燥热的手掌托住他的脑后。

气息拂在面上,距离咫尺,乔苑林无力度地挣扎:“我没同意跟你赌。”

梁承却笑了,问:“那八年前你偷偷亲我,我批准了吗?”

乔苑林呼吸停滞。

“林林。”梁承低下头,“豆奶究竟什么滋味儿,我也想尝尝。”

脑后的手掌移到颈边,揉捏着迫使乔苑林仰起脸,来不及闭眼睛,漫天繁星和杨柳月下——

梁承轻吮他的唇珠,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