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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想建立国产化的技术标准体系?”郑国权望向对岸灯火,“好啊,我们帮他。等我们的人,我们投资的技术,我们影响的专家,都进入了这个标准制定的委员会,进入了这个体系的各个环节。那时候,国产化,还是谁的国产化?”

他把酒杯放在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记住,最高明的布局,不是对抗规则,而是成为规则的一部分。秦墨在修堤坝,我们就去当修坝用的沙石。只不过,这沙石里,掺了我们的料。等坝修成了,谁还记得沙石是从哪里来的?人们只会看到,大坝很坚固,而修坝用的材料和技术,有一部分,来自我们。”

游艇缓缓划过水面,倒映着两岸的繁华。在这片璀璨之下,资本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它以新的形态,渗透进更深的土壤,试图滋养出符合它利益的果实。

“长风科技”的无尘车间,灯火通明。巨大的精密设备安静地运行着,只有散热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但旁边的控制室里,气氛却像绷紧的弦。

陈长风、老刘和几个核心算法工程师,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和三维模拟图像,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第107次工艺验证,开始。”老刘声音沙哑,点击了启动按钮。

设备发出轻微的启动声,反应腔内,特种气体在精准控制下开始沉积。屏幕上,薄膜生长的三维模拟图像开始生成,厚度、均匀性、缺陷密度等参数实时显示。

“沉积速率稳定。”

“温控波动在千分之三以内。”

“流场模拟与实测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二。”

“预计成膜时间,四十七分钟。”

每个人心里都默默倒数。这是他们修改了底层控制算法后的第一百零七次尝试。之前的一百零六次,都以各种原因失败了。不是薄膜不均匀,就是出现异常晶格缺陷,或者沉积速率不达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控制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陈长风的手心有些出汗。他知道,这次如果还不成,不仅意味着前期投入的巨大时间和资源打了水漂,更意味着他们可能真的走上了绝路——要么回头接受湾区资本“合作”的条件,要么彻底放弃这条技术路线。

屏幕上的模拟图像逐渐完整,各项参数指标大部分都显示为令人安心的绿色。但最关键的“缺陷密度”一栏,还是刺眼的红色,数值在临界点附近徘徊。

“还剩最后三分钟……”有人小声说。

陈长风屏住呼吸。他想起父亲,那个在戈壁滩上啃了半辈子技术的老军工。老爷子常说,搞尖端技术,就像在黑暗里摸石头过河,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脚是实是虚。但你不能停,停了就永远过不去。你得憋着一口气,摸着,探着,哪怕摔得头破血流,也得往前走。

突然,屏幕上的“缺陷密度”数值跳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但坚定地,从红色变成了绿色!数值稳定在了一个远优于设计指标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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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有人不敢置信地低呼。

“再看!再看后续数据!”老刘声音发颤。

最后两分钟,所有参数绿灯常亮。沉积完成,设备进入降温程序。

控制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然后,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工程师们跳起来,互相拥抱,捶打着彼此的肩膀,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陈长风没动,他依然紧紧盯着屏幕,看着那最终生成的、近乎完美的薄膜结构模拟图。然后,他慢慢坐回椅子,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憋在心里不知道多久的气,终于吐了出来。

“老刘,”他开口,声音有些哑,“立刻安排取样,做实体检测!如果检测结果和模拟一致……”

“如果一致,”老刘激动地接过话,“就证明咱们的路子走通了!咱们自己改的算法,比原厂的更适合我们的工艺!这台设备的‘中国脑’,成了!”

成了。两个字,重若千钧。这意味着,在最核心的制造环节,他们摆脱了对原厂黑箱算法的依赖,掌握了自主优化的能力。这不是终点,但这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就像秦墨说的,钉子,一颗一颗钉下去,再硬的石头,也能钉穿。

窗外,天色微明。新的一天开始了。对于青山水库的工人,对于省委大楼里的秦墨,对于香港游艇上的郑国权,对于“长风科技”实验室里这群熬红了眼的人,这都将是新的一天,新的战斗,新的希望与挑战交织的一天。

而这座城市的基石,就在这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里,被无数双手,用汗水、智慧、乃至信念,一毫米一毫米地夯实。尽管暗流仍在涌动,但基石越牢,大厦才能立得越稳,才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