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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我不想离开娘......”

“阿观去吧,去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手指的力道有些失控,指腹往下按去,直到沈明酥脸色涨红,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道瓦片的响动声,凌墨尘才猛地松手,眼里的戾光一瞬散去,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恢复了一双含着情意的桃花眼,笑着问她:“说说我为什么比十全更适合。”

沈明酥猛喘了一阵,喝了几口茶,呼吸才平稳,实话实说,“他没有国师阴险狡诈。”

凌墨尘一愣,“沈娘子真会夸人,比起阴险狡诈,封重彦不是更适合?”

沈明酥摇头,语气惋惜,“他家里人不喜欢我,不愿意替我准备十里红妆。”

凌墨尘疑惑地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他封重彦一朝宰相,竟然连这点嫁妆都不愿意出,没关系,你要多少,我帮你出。”

“好啊。”沈明酥应道:“那凌国师,接下来想要我做什么。”

当天夜里,赵佐凌发了热,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东宫忙得人仰马翻,底下的人不敢再瞒着,立马禀报给了太子妃。

这会子已到了后半夜,夜雨频滴,太子妃被叫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匆忙披着衣裳,冒雨赶到了麒麟殿,姚永也跟在了身后。

见太子妃来了,底下的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太医已经在替他诊脉,屋内灯火通明,太子妃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其脸色发红,急着问太医:“怎么样了?”

太医起身行礼道:“回禀太子妃,小殿下是染了风寒,奴才先开一剂药,让殿下出出汗,小殿下身体底子好,睡上一夜,也就没事了,太子妃不用担心。”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赵佐凌还睁着眼睛,似乎烧得太厉害,目光没了神色,太子妃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忍心斥责了,只轻声道:“你是要吓死母妃吗?”

赵佐凌也不说话。

从小到大,他虽不服管教,但对太子和太子妃自来孝顺,即便是生病也不会让他们忧心,这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模样。

太子妃路上听说了,他今日又偷溜出了宫,还淋着一身雨回来。

太子妃忍着没法作,先治病要紧。

太医开好了药方,阿月和姚永一道出去煎药,药煎好了,阿月捧着碗上前,舀了一勺,凉好了才喂到他嘴边。

赵佐凌却没张嘴,而是看向了太子妃,突然问她:“母妃,咱们做过错事吗?”

阿月手中药勺轻轻一晃。

太子妃以为他又想为底下的人求情,软声道:“生而为人谁能无错,知错便改,你三岁时白阁老便教过你了,怎么还问。放心,等你养好身子,母妃再来盘问。”

赵佐凌却摇头,“错误改了,那些被错误而伤害过的人呢,怎么去弥补,还能弥补得了吗?”

十锦同他说他没有了家人。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为何会如此恨他。

他不蠢。

他看着太子妃,满眼悲伤,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大邺以贤治国,十几年来国泰国民。

围墙之内,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围墙之外,十多年间未灾变,天下朋友皆胶漆。

太平盛世,为何要说禽兽食禄,残暴生灵。

太子妃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怔了怔,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接过阿月手里的药碗,亲自喂他,“先把药喝了。”

一发热人容易疲倦。

药喂完,赵佐凌便闭上了眼睛,等他睡沉了,太子妃才起身去了外屋,把所有人的叫到了跟前,“看来上回二十个板子,你们还没长记性。”

底下个个头点地跪着,都不吭声。

太子妃也没功夫同他们耗着,直接问道:“今夜跟着皇孙出去的人是谁。”

阿月以膝盖走了两步,上前磕头,“奴婢有罪,请太子妃责罚。”

太子妃一愣。

上回赵佐凌偷溜出宫,她把姚永调走,担心其他人伺候不好,便亲自挑了一个机灵点的丫鬟送过来。

她记得她叫阿月,在自己的殿里呆了一年有余,负责看顾庭院里的花草,本分又机灵,来之前还亲自叫过去同她一番交代,嘱咐她要好好伺候殿下,不能让他胡来,没料到竟然会是她。

太子妃不想此时去追责,遣散了其他人,单独问她:“皇孙今夜见了谁?”

阿月回禀道:“奴婢不知,殿下只让奴婢在宫墙外候着,没让奴婢靠近。”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他胆子了得,出去还不把人带在身边,一时气笑了,问:“那他今日这般,是没人知道原因?”

阿月伏地不敢吭声。

旁人不知,但姚永知道。

适才跟着太子妃一同过来,见到躺在床上赵佐凌,心疼又着急。

想起殿下上回同他说起的那句话,猜想今夜殿下如此,定是和那位十锦公子脱不了干系,早就担心过殿下太善良会被他人欺骗,如今出了事,姚永不敢再隐瞒,跪在了太子妃跟前,“奴才有罪。”

姚永什么都说了,“殿下半月前在桥市结交了一位唱弄影戏的公子,两人志趣相同,相见恨晚,殿下前些日子出去,便是与这位公子相交。”

太子妃倒是不意外,“哪个唱弄影戏的?”

姚永回禀:“桥市柳巷,人称十锦公子。”

临近黎明的青光透出门窗溢进来,太子妃突然一瞬僵住,脸上的颜色快速退去,半晌才会,“你说他叫什么?”

“回禀太子妃,此人姓江,名十锦,在桥市柳巷还有些名头,殿下尤其喜欢听他唱斩关羽......”

江十锦,十锦。

“嫣儿,是对龙凤胎,你看看,两兄妹长得多像。”

“之前取了名字,如今倒是不够用了。”

“这有何难,哥哥叫十全,妹妹就叫十锦。”

殿外围满的火光,快把人眼睛都要灼伤。

钦天监跪在地上,磕破了头,“太子殿下,臣今日即便是一死,也不得不说,双生子,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乃大凶啊。”

“还请殿下以天下为重,社稷为先。”

“殿下请三思。”

“殿下请三思......”

高昂的声音,响彻了殿堂,像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刀,直指屋内的两个婴孩。

她躺在床上,紧紧地抱住才出生不到一个时辰的婴儿,哭着哀求,“殿下,他们是我们的孩子。”

殿外太子被逼得拔出长剑,指向地上的钦天监,厉声质问:“今日太子妃诞下的是一对龙凤,此兆乃天降祥瑞,何来的阴年阴月阴时之说,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是想要谋害我儿......”

“臣一心效忠于大邺,还请太子殿下明鉴,新帝初登记,大邺根基尚未安定,命数经不起折毁,殿下三思,留不得啊。”

“谁敢!今日谁敢踏进来一步,我手中之剑便取谁的性命。”

“臣愿意一死,以一命唤醒太子殿下。”钦天监突然扑向了太子手中长剑,剑尖穿喉而过,血溅三尺。

大殿上乱成一团,宫女的尖叫声惊醒了两个婴孩,齐齐哭啼。

“陛下有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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