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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前朝太子, 潜伏了十几年,还未复仇,又怎能轻易被人算计, 他早就准备好了,今日要反。

她做了什么?杀了朝廷的禁军, 助了他一臂之力,将长矛对向了她的血亲。

不对,那不是她的血亲。

她姓沈。

赵家是她的仇人, 她应该举起手里的刀去杀了他们,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且这条路还没结束,还不是他们想要的,她得继续往前走, 拿着手里的这把刀, 去杀光所有赵家人。

她不怨凌墨尘。

从一开始他接近自己便是存了目的, 两日皆知,今日这一切, 她不怨, 也不知道该去怨谁。

转过身没再看他,脚步缓缓往前。

封重彦说九月适合成亲, 气候适宜, 不冷也不热, 但幽州和昌都的气候却不同, 九月中,这里已经下雪了。

冰凉的雪花入骨, 倒能让她一直保持着清醒。

凤冠压得她脖子酸疼, 几次想去摘, 发夹拽住了她的发丝, 扯得一根一根的心疼,偏生掉不下来,歪歪扭扭偏在头上。

长裙所过之处,全是血迹。

凌墨尘看着那道摇晃的身影,想起她背着药箱独自行走在甬道上,背影里透出来的孤寂同如今一模一样。

想起她跪在自己亲人的脚边,磕着头,灼热的太阳只晒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又想起她的笑颜,“好笑的时候不笑,等待何时?”

“怕,国师就能停手吗。”

“国师要我这条命,我给你。”

“国师停不下来,我也一样,国师不必心软,因为我们都不得比往前走。”

她以为,他要的是她的命。

她愿意给。

但他不是。

他剜的是她的心,让她手刃至亲,万劫不复。

她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就因为她是赵家人。

冷风夹着飘零的雪花,吸入鼻尖,他只觉一口寒风灌入他心肺,连呼吸都吃力了,脸色一阵发白,受伤的腿脚终究没支撑住,半跪在了地上。

事情终究还是走向了最坏的地步。

谁也逃不掉。

“沈明酥!”他忽然喊住她,声音被夜风一吹,微微颤抖,“那张帕子,你可以用。”

她用了,他就可以立马停下来。

那是他欠她的恩情。

是欠她沈明酥的。

与她身上的血脉无关,与赵家无关。

沈明酥顿了顿,被他一说,似是这才想了起来,垂下头,翻开了自己握着弯刀的手腕,便见那一张帕子缠在自己的虎口上,已经被血迹染得瞧不见半点原来的颜色。

连那朵并蒂莲也看不见了。

早已无用。

沈明酥伸手轻轻地拉开了活扣,里面被浸泡的鲜血被挤压出来,滴在了她手上,地上,她手一松,任由它沉重地砸在了地上。

她欠怕了。

不想再欠谁的。

血红的手帕,被尸身血海淹没,寻不出半点痕迹。

即便到了最后一刻,她都不想让他为难。

寒风凛冽,凌墨尘看着她再次提了脚步,往漆黑的雪夜里走,彷佛要走到最深处去,失声喊道:“沈明酥,你回来!”

前面的人再也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顾玄之适才被他呵斥后,没再生杀心。

杀与不杀都一样,她最后的结局都好不到哪里去,见凌墨尘如此,八成也知道这段日子相处,他怕是对这位赵家郡主动了心。

但两人一个姓周,一个姓赵,隔着的是血海深仇,永远都不会有可能。

大局为重,顾玄之提醒他道:“主子,该走了。”

他们得先出城,今夜接下来皇帝和封重彦还有一场厮杀。

前朝太子还活着的消息早就被皇帝传到了国子监。

且已经给两位阁老去了信函,向两位阁老表示了自己对前朝的虔诚,愿意把江山还给前朝太子。

他赵帝做了十七年的贤主,敬重每一个臣子,爱戴自己的子民,积攒了一身的贤名,能有这样的举动,是在情理之中。

他愿意让,可封家呢。

封家忠于赵帝,当年便是因第一个支持赵帝登基,而权倾朝野,如今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封家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旧主归来,打破这一切,拿走属于他封家的利益。

所以封重彦‘杀了’前朝的两位阁老,并控制了国子监上千名学子,让他们口不能言。

再斩杀季阑松,引出前朝太子一并灭口。

封重彦大逆不道,‘杀死’前朝太子,还屠杀了两位阁老满门,丧尽天良,赵帝心中虽万分不忍,但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还前朝太子和两位阁老一个公道,不得不忍痛割爱,下令捉拿封重彦,诛杀封家满门。

这就是赵帝今夜的计划。

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救下了季阑松和两位阁老,待天一亮,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

赵帝的真面目会被揭穿,而封重彦对赵家的忠诚终究会成为一场笑话。

他们此时只需要退到城外,等待时机。

话音刚落,耳边便响起了闷沉沉的声音,动静同样震动了脚下的土地,似是千军万马,这回则是从铁骑后方杀来。

顾弦之面色一紧。

“护殿下出城!”

还未来得及撤走,兵马已经到了跟前。

封重彦。

今夜乔阳照着封重彦的吩咐,去了国子监,竟一个人都没见到,问门房,门房一愣,“封大人今夜新婚,不是请了国子监的学子吃喜酒了,半个时辰前才走......”

乔阳一听便知不对劲。

忙调头赶往两位阁老的住处,半途中便遇到了封重彦和卫常风。

沈明酥走后,卫常风立马去找了封重彦,在封重彦到两位阁老的住处之前,及时追上了人,“主子,沈月摇不知如何得知了凌墨尘之事,告诉了少奶奶,少奶奶拿刀相逼,奴才拦不住,还请主子责罚。”

封重彦一瞬勒住缰绳。

与此同时,前方明家的位置忽然腾升起了火焰。

卫常风一愣,“明家怎么着火了。”

封重彦脸色却陡然一变,一股寒凉冲上头顶,猛然间醒悟,知是中了皇帝的圈套。一把扯下了挂在婚服上的腰牌,扔给了他,“找贾良,调集所有巡防营的兵马。”

“通知乔阳,带兵符出城。”

顾玄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脱了身,先同其喊话,“封大人,就如此甘愿被人玩弄于手掌,明知他生性残暴,背信弃义,将来你封家不会有好下场,还要选择忠吗?”

封重彦坐在马背上,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尸身血海里的人影,那身上还穿着婚服,孤零零地立在风雪之中。

今夜本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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