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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见她似是失了神,本以为那杯茶会被她溢出来,谁知那手却是极稳,七分满一点不多一点不少,“王爷请慢用。”

“多谢江姑娘。”瑞王才端起了茶杯,门口突然一阵脚步声,不久便听见宁庭安的声音,在问素云,“表妹可还住的习惯。”瑞王一迎头将那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再回头盯着跨步进来的宁庭安,笑了笑,“师爷来的正好,江姑娘煮好了茶,要不过来坐下喝一杯。”

宁庭安对瑞王行了礼,立在了一旁,没说喝也没说要走,就干瘪瘪的杵在那里,瑞王瞧着心烦,刮了他一眼,然那宁庭安就似是没瞧见一般,还不怕死地说了一句,“王爷,董家的大公子来了府上,正同殿下在商议风寒诊断之事。”

瑞王回头一双眼睛就差在宁庭安身上剜出一个窟窿,便也起身同江沼辞别,“江姑娘煮的茶果然香,本王下回有空,再来品尝。”

出了院子,瑞王走在前头的脚步来了个急刹,转头看着宁庭安,“你以为本王是那等糊涂之人,会打自己嫂子的主意?”

宁庭安直勾勾地看着他,没应。

这事真说不定,毕竟第一眼便一见钟情,言行举止永远比嘴真诚,打没打主意,他自个儿心里清楚,但宁庭安想的不是这桩。

瑞王也知道他不是为了这事跟过来,“放心,本王不会让她出诊。”

话音一落,宁庭安便对着瑞王躬身作揖,“多谢王爷。”

瑞王见不得他这德行,突然就很好奇,“你到底图的是什么?几年前就给江家二公子江焕找了个同门师傅,并派人时刻关注着江家姐弟二人的动向,要说你喜欢上了江姑娘,又不尽然,本王最近倒是察觉出了一些端倪,师爷这些行为,皆是在江副将去了之后才开始行动,包括前来援助本王剿匪,谋得了师爷的职位,先给江焕找师傅,再暗里护送江姑娘来芙蓉城,想必宁师爷能如此必是江副将临死前,交代了你什么,莫不是要你保护江家姐弟?”

宁庭安没否认。

宁庭安自来知道瑞王不是省油的灯,这些事迟早会被他一桩一桩地查出来。

“当年宁副将和宁夫人从围城活着回来,定是受了江将军和江二夫人的恩惠,宁夫人是江二夫人的姐姐,宁副将是江将军的属下,若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这两人必定最清楚,除夕那夜那妇人说江二爷屠了围城中一半的人,是为何而屠,后来又是为何而死的,本王倒是越来越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瑞王看着宁庭安,“师爷何时才打算告诉本王,或者说本王亲自去一趟宁家去当面问宁夫人?”

宁庭安并没被他这话威胁到,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王爷知道了未必就是好事。”

瑞王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转过身匆匆出了院子,刚跨过院门槛,瑞王突然又回头盯着宁庭安,正色地说道,“师爷一张铁嘴本王佩服,可师爷别忘了如今芙蓉城也有瘟疫,江姑娘和当今太子都在,以师爷保守秘密的本事来看,目前太子和江姑娘想必同本王一样,对十年前围城之中发生之事,并不知情,师爷细细想想,我芙蓉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围城,江姑娘同太子会不会重演江将军和江夫人的结局,想好了,若是觉得自个儿背负不了,就来找本王。”

瑞王转身出了院子,独留了宁庭安一人立在那门槛上。

春季里的最后一场雪,缠缠绵绵,细细碎碎地又落了几日,落地即化,已不如深冬里的寒凉,然宁庭安此时才真正体会到了严冬里的冰凉刺骨。

宁庭安慢慢地移动脚步,走到圆柱旁,扶着那朱漆主子长长地喘了几口大气,脸色惨白如蜡。

瑞王将他心底最恐惧的东西揭露了出来——太子和江沼会不会布了江江将军和江夫人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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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陈温才从外回来。

一身风尘,凛冽的神色中透着几丝疲惫,清晨从王府出去,陈温就没有歇停过,跑完了整个芙蓉城,沈家和董家包括芙蓉城里的医药铺子,全部都被陈温征用,负责接纳病患。

瘟疫的消息已经瞒不住。

人群一旦惶恐起来,便很难控制。

在陈温去之前,几大医馆门前,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周顺算是见识了那场面,无论说什么都没人听,只知道嚷救命,若不是殿下强行压制,早就乱了套。

忙乎了一天,周顺只觉一双耳朵都快被那一群人给震破,回到王府才终于落了个清净,外头的百姓再如何敢闹,也不敢来王府闹。

周顺埋着头紧跟着陈温的脚步进了院子,冷不丁地见陈温在廊下停了脚步,周顺便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隔壁那个院子,之前一直是空闲着,今儿却有了灯火。

两人这般一望过去,便听到了一声,“小姐,雪停了。”

周顺便知对面住着的人是谁,一时感叹这院子也不知道是谁挑的,挑得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