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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澍翻看着熟悉的复印本,眼前闪过一些画面:

吃饭的时候侯骏岐提他戒零食;

她最近总是不按时去午托吃饭,在教室待到很晚;

下午他抽屉里总会多出零食和汽水;

那天晚上老王谈完话她满脸惊吓忧郁;

然后老王把他叫出去,问他是怎么做改错的;

再回来就听到她那句突兀的“对不起”……

这一串连起来,他明白了。敢情是从老王那知道他卖的不是淫,/秽物品了?还自个儿去买了一本验证。哈,够严谨的。心虚了?愧疚了?

他忽然笑了。

他瞥一眼窗台上他摆的汽水和零食,本来以为是别班的,原封不动放在那提醒那位暗恋者,她的心意,他没兴趣。

不想竟然是这位菩萨。

行啊,倒是很像她偷偷摸摸的风格。

侯骏岐不明所以,“干嘛啊,阿澍?”

张澍把盛夏的本子归位,回到座位,弯腰看了眼自己抽屉,果然从里面摸出零食和饮料。

这回不是棒棒糖和汽水。

是一整条□□糖和一整排旺仔牛奶。

侯骏岐“噗嗤”一声:“哈哈哈哈这女生这是要甜死你?”

张澍也笑了一声,撕开一包□□糖,捏一颗扔嘴里,“不错的死法。”

甜死得了。

-

周一再换座位的时候,已经轮过一回,张澍要到第一组去了,然后盛夏就看见他小心翼翼地把窗台的零食和汽水都放抽屉里,连同桌子一块搬走了。

她还以为他要扔在窗台了。

那她搬到窗边,会整天看着自己送的零食尴尬到无法呼吸。

而她又看到他吃她送的□□糖和旺仔牛奶了。

看来之前真是吃棒棒糖吃腻了,他还挺喜欢她喜欢的东西的。

那就行,不算浪费。

一整天大家都在聊举牌女神的事,盛夏听进耳朵里,想着到时候王潍来问她,她要怎么回绝比较合适。

可下午班会,王潍上来就通知:“大家都知道快校运会了,咱们重在参与就行。侯骏岐,组织好趣味运动项目,提前把人员安排好,另外,今年咱班的举牌女神就定下盛夏同学了,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

“好!”

“很好很不错!”

“举手举脚支持!”

掌声伴随着起哄声一阵盖过一阵。

盛夏:……?

难道,从来没有人拒绝过吗?为什么会省略问当事人意见这个环节?

不是盛夏矫情,她举过,克服被人注目的心理压力都还算是小事,更麻烦的是,举牌看似简单,其实是需要配合方阵列队彩排的,长时间举着,手臂好几天都是酸的。

而且,校运会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第二次月考。

她这只笨鸟已经不想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消耗精力。

她真的足够忙了。

可是这个架势,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力。

只能接受。

“盛夏,”王潍在台上叫她,吩咐道,“你有空去看看礼服,如果不知道去哪里看就问问付老师,预算五百,到时候来找我报销。”

“五百太抠了吧!”

“对啊别班礼服都超级好看,一看就很贵啊!”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喊道。

王潍一个粉笔头砸过去,“全校都是五百,超出部分也只能是自己愿意付,是我抠吗,别瞎说!”

众人都笑。确实,哪个女生不想闪亮登场,往年有多少争奇斗艳的事,自己贴钱的多了去了。

盛夏在众目睽睽下点头。

总归也只是练两天,就当是放松。学习成绩也不可能因为不参加活动就变好,如果确实有影响,那也是自己确实不够强,该来的总会来,盛夏提醒自己不要贷款焦虑。

晚修前几个女生围在盛夏桌边叽叽喳喳。

“五百能买什么啊,租都租不到好的。”

“对啊,现在正版礼服都很贵的!”

“去年周萱萱礼服多少钱啊?”

“自己贴了一千,租的。”

“我觉得那种纱裙小礼服肯定适合夏夏。”

“我觉得旗袍也超赞啊,穿的人还少。”

“碾压陈梦瑶!冲!”

“小声点,周萱萱不高兴好几天了。”

“呵,管她,去年想跟她拍几张照,一直扭扭捏捏的,最后跟赏脸拍了一张,结果也没见她发咱班任何一个人的合照,就只发了她和陈梦瑶的合照,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就搞不懂了,平时就因为和陈梦瑶玩,眼睛长在头顶的样子,烦她很久了。”

“你不怕她听见?”

“怕什么,反正我觉得陈梦瑶今年也就那样了,让盛夏闪瞎她的狗眼。”

“话说陈梦瑶的校花到底是谁封的啊?”

“不知道啊,不都这么说。”

“艺术生吧,经常露脸,本来就招眼啊?”

“和张澍卢囿泽传八卦也是她的流量密码吧?”

“谁知道。”

盛夏有一种置身八卦漩涡中心的窒息感。

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这么听大伙踩着别人夸她,总觉得不自在。

最后还是上课铃拯救了她,众人散去,盛夏面露疲惫。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对王莲华提这件事,母上定要嫌她耽误学习时间。

很愁。

她正准备投入学习,却忽然听到斜后方的卢囿泽叫她,“盛夏。”

她回头:“嗯?”

卢囿泽说:“你是不是住在翡翠澜庭?”

盛夏:“是呀。”

“我中午好像看到你了,”卢囿泽说,“你骑一辆白色电车?”

盛夏点头,“嗯。”

“那就是你了,没想到我们是邻居,你是住在B区?”

盛夏说:“嗯,这么巧呀?”

卢囿泽笑起来,“我在A区,经过B区路口看见你,你不会是初中就住那了吧?”

“是啊。”

“我也是,居然都没碰到过。”

毕竟是八中的学区房,邻居也正常。

而B区是洋房,A区是别墅,两个区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门厅和车库入口在不同的两条街上,住几年都碰不到也正常。

“神奇。”盛夏说。

卢囿泽也点点头,“离家这么近,怎么还办午托?”

盛夏说:“家里没有做饭的。”

“这样。”

闲聊就这样结束了。

盛夏没想到,到了第二天,话题又接上了,卢囿泽问:“盛夏,你爸爸是盛明丰么?”

盛夏一愣,没及时回答。

卢囿泽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很巧,昨晚回家就提了一嘴,我爸居然知道你,你名字比较特别,我爸你爸有些交情,说之前你们家买房的时候,我爸给打了些折扣。”

“这样啊?”盛夏不擅长聊此类话题,家里的事她向来不过问,也不清楚。

这么说,卢囿泽的爸爸就是翡翠澜庭的开发商么?

他们家给她家打了折,她应该说声谢谢?

话题挺奇怪的,盛夏选择沉默是金。

“你住这么近为什么晚修只上两节就回家了?”卢囿泽问。

盛夏老实回答:“怕黑。”其实有路灯,不黑,只是夜里人车稀少,太静了。

“我都是第三节 下课才走,你怕黑的话可以和我一路。”

“是吗?”盛夏有些喜出望外,她一直想多上一节晚修。

卢囿泽点点头:“反正我一个人回去也挺无聊,不过我骑自行车,没有你的电车那么快。”

盛夏说:“我骑车也不快的。”

“好,那以后就一路回。”

“嗯!”盛夏应道,“那我晚上回去和我妈妈说一声。”

这样是不是举牌的事情也会比较好开口?

-

晚上盛夏回到家,却听见王莲华在和吴秋璇的班主任聊电话,她不好打扰,只好作罢。

这么一拖延又拖到了周末。

周日中午盛夏回家吃午饭,见吴秋璇也在家,饭桌上气氛不算好,盛夏也没多问,犹豫许久,还是先对王莲华提起要上满三节晚修的事。

王莲华自然是赞成,只是仍旧有些顾虑,旁敲侧击问:“和你一块回来的那位男生,只是同学吗?”

“嗯。”

“真的?”

盛夏抬眼,“嗯,叫卢囿泽,不知道妈妈还记不记得,初中时候的同学。”

王莲华“啊”一声,“记得,家长会总是他发言,成绩很好,也很有礼貌的孩子,他爸爸是君澜集团的董事,和你爸有点交情。”

盛夏点头:“嗯,是他。”

王莲华对学习好的学生自带滤镜,盛夏是知道的。

“他们家确实就在隔壁,”王莲华嘱咐道,“也别走太近了,高三了,一切以学习为重。”

“我知道,妈妈。”

“你是最让我省心的,你说知道,就一定是明白了,”王莲华叹了口气,“不像有些人,愁死人。”

吴秋璇摔了碗,“要骂您就直接骂,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你还有理了是吧,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姑娘家,小小年纪学人家打什么架?你再看看你,染的什么头发,戴的什么蓝色眼珠子,你是美国人吗?耳朵上钻的什么东西,几个洞你自己数数!”王莲华的气本就没消,这下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