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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伸出手臂,拉动锁链哗啦作响,仿佛刻意给她展示手腕上的镣铐:“你看,有了儿子还不够,他还要我留在他身边。人妖殊途,他不能娶我做夫人,也要我做他的禁脔。”

“……”

白怡蓉双目发红,恨不得冲上来将她撕成碎片:“不知廉耻……不要脸的狐狸精。”

“怀江的老友空青道人知晓我们捕获怨女,急来阻止,告知于我们杀死怨女的后果。”

“他爱我呀。”女人似乎没看到她的怒火,接着缓缓道来,“他对我百依百顺,恨不得将天上星月都捧到我眼前,我都对他不屑一顾。”

“四日后,怨女果真夜袭慕府,欲将此子救走,最终身陷七杀阵内,落于我们之手。”

她缓缓侧头,眼里含了一点讥讽的同情:“他爱过你吗?”

慕瑶手脚冰凉,信哗啦翻了一页。

“你知道被人爱着是什么滋味吗?”

“我与怀江在密室布好七杀阵,以暮笙为饵,设局等待怨女。”

“你的一辈子,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别的价值吗?”

丫鬟生怕她闯进密室,汗毛根根竖起,险些给她跪下来:“听说是在布阵,万万打扰不得的……”

“住口!”白怡蓉尖叫着扑过去,骑在她身上,揪住她的头发,在她那张动人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又狠狠挠了几个血印,“小贱人,贱人,让你得意……”

“老爷在密室……”白怡蓉喃喃,回头睨着丫鬟的脸,凉冰冰地问,“在密室干什么呢?”

她轻笑着,仰头挑衅地看着失态的白怡蓉,脸上的血印和红肿很快消退了,又露出白玉无瑕的皮肤:“可惜,没用呢。你忘了吗,我是妖啊,这点小伤怎能奈何得了我?”

“二夫人……”丫鬟一路小跑赶上了她,“您别听他们瞎说,都是瞎说的……”

白怡蓉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双眼里满是血丝。

坐在桌上的男孩歪了歪头,出神地望着窗口,似乎有些疑惑窗口投映在他脸上的一块亮光为什么消失了。半晌,红光慢慢敛去,室内陷入一片黑暗中。

“你活一辈子,青春不过二十年,便年老色衰,你看,你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了,真可怜。”

她气得眼睛发红,撒手将黑纸一推,扭头便走。

她轻轻笑起来:“而我永葆青春貌美,哪怕慕怀江成了老头子,我也永远是这个模样。”

一只妖……她凭什么?

“你奢求你一辈子的东西,单凭一张脸,就让我轻易而举地得到了,真抱歉啊。”

怎么样的美人,能迷惑得慕怀江这样冷淡自傲的男人都迷了心智?她再不济,好歹也是捉妖世家养的女儿,终其一生,撒娇耍痴,也没让他正眼瞧过。

“毕竟男人啊,总是这样色令智昏,你说对不对?”

眼中几乎要沁出火来:真是让她猜对了呀……

“你……”白怡蓉的牙齿颤抖起来,怒火上头,有一种溺水般的昏涨感。

白怡蓉的手指将贴在窗口的黑纸都捏皱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如若不是丫鬟将她的手往外拉,她差点将那张纸扯下来揉成一团。

“除非你杀了我。”女人笑得愈加妩媚,“否则,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拿我如何,知道吗?”

“吱呀——”门扉闭上,二人嬉笑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门口的地面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份冷掉的饭菜。

杀了,杀了她……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

两人会心一笑,打趣起来:“虽说是半妖,万一真是老爷的种,多少也算是有后……”

“杀了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都是瞎猜的。”

“你敢吗?”她笑得挑衅,极亮的眼珠仿佛两盏幽亮的星。

听的人笑了:“噢,你的意思是……”

“嗤——”颤抖的手握着匕首狠狠扎进了柔软的皮肤下,“我怎么不敢……”

“嘘——”另一人语气里带这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倒是听闻,这妖物的母亲美艳绝伦。这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还说不准呐……”

湿热的血液流了她满手,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她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连爬带滚地往后退。

“唉……”那声音发愁地拖了个调子,喃喃抱怨起来,“你说这么个妖物,老爷费那么大力气弄到家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地上的女人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玩偶,在血泊中抽搐着,望着她,眼中闪着亮光,口中发出了“嗬嗬”的气声,竟然得意地放声笑起来,场面诡异至极。

脚步声渐弱,管事走远了。

旋即,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慢慢破碎,一半化作飞雪,一半化作落叶,在空中旋转散开,一阵风一样猛然钻出了桎梏,插在她心口的匕首和那锁链,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

“是。”众人盯着脚尖诺诺。

白怡蓉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腿都软了,挣扎着爬了半天,才爬起来,沾血的手在石洞里拖出道道深红的血痕。

管事叹了口气:“小时候听老一辈的捉妖人说,’大妖之力,多蓄于发。’妖力越深的,头发越长,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小心一点,总归没错的。”

她顾不上戴上兜帽,转头便踉踉跄跄地往外跑,旋转降落的飞雪和落叶,如雨势倾颓,罡风席卷,转瞬包围她娇小的身躯。

“为……为什么?”

白怡蓉猛然向前扑倒在地,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管事望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顿了一下:“往后,你每天来盯着,他的头发若是再长长,速来报我。”

过了很久,她极其缓慢地爬了起来,步履不疾不徐地走回到石穴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揣进了怀里。歪过头去,像是游览一般,细细环顾了四周,随即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