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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语气笃定:“那人身着玄鳞甲,是前楚太子没错!”

沈彦之道:“传令下去,继续攻城。”

探子不明所以,却不敢多问,只得领命退下了。

立在一旁的陈钦道:“主子,若其中当真有诈呢?”

沈彦之手中的黑子终于在棋盘上落下,白子瞬间陷入了绝境,他道:“楚成基若在青州,你说阿筝为何还连夜赶去徐州?”

他笑得极其肆意,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妒火和杀意:“不过他要真在青州城内,倒更好,把他那身皮活剥下来,阿筝就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陈钦头皮阵阵发麻,不敢接话。

这场棋局已到了尽头,沈彦之意兴阑珊把棋子扔回棋篓里,问:“可找到大皇子了?”

陈钦摇头:“属下无能,还没寻到大皇子的踪迹,不过属下已派人盯紧了安家,大皇子的幕僚进了安家就再没出府,指不定大皇子也是叫安家人给藏起来了。”

大皇子失踪后,他们的人顺着那条密道,很快就顺藤摸瓜查出了大皇子的心腹幕僚,只是那幕僚目前似乎得了安家庇佑,他们无法拷问那幕僚大皇子的下落。

“安家?”沈彦之嘴角笑容冷峭:“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大皇子的幕僚去安府意在为何,沈彦之再清楚不过,本就是为了各自利益到一条船上的,沈彦之不介意安、陈两家人有小心思。

可安家要是让安元青倒戈前楚,再合谋攻打自己,那他也不会再留安家人性命。

沈彦之缓缓道:“希望安家人能聪明些。”

……

邑城。

“粮仓失火了!”

“快去救火!”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夜幕,浓烟翻滚,前去救火的兵卒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

地上倒伏着战死的兵卒和染血的旌旗。

混乱中,一支打着永州旗的骑兵在夜色里呼啸而去,城内闻讯而来的残军眼见粮仓化作一片火海,追那支骑兵又追不上,望着在夜色里渐行渐远的永州旗咬牙切齿道:“快去坞城报信,安元青的永州军烧了粮仓!”

……

楚承稷一行人驾马跑出几里地才停下,回眼望去,邑城那边的天空依旧被火光映得通红一片。

韩修作为徐州的运粮使,完成押送粮草的任务后,自请此次跟楚承稷一同回青州驰援。

他调转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哈哈大笑:“痛快!好久没打过这样的痛快仗了!没了粮草,李家那狗娘养的杂种就滚回汴京去跟他老子哭鼻子吧!”

大皇子因他战败,怕受牵连,直接休了他女儿,韩修心底一直憋着一股火,今夜火烧陈军的粮仓,这股火总算是消了些。

夜风吹动周遭野草,送来一股淡淡的焦味,楚承稷面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些凝重:“加速行军。”

韩修一边驾马追上去一边问:“殿下担心青州失守?”

楚承稷道:“青州被围数日,都不见安元青前来烧邑城粮仓,只怕永州有变。”

韩修想起自己同邑城守将打了半天都难分胜负,结果楚承稷上去一戟就把人扫下马了,忍不住道:“兴许……安将军带兵攻过邑城了,只是没打赢那守将?”

看守粮仓的,都是可当万夫之勇的大将,天底下还真没几个人能有楚承稷这样一身武艺的。

楚承稷问:“攻不下邑城,围城可会?”

陈军久攻不下青州城,不也是把城围得死死的。

韩修醍醐灌顶,重重拍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我怎么忘了这茬儿,安元青那老匹夫,还真是诈降的!”

楚承稷就是为了看安元青究竟有没有按他最初的计划前来攻打邑城,才刻意从徐州晚出发了两日,给足了安元青时间。

显然,安元青让他失望了。

韩修正骂骂咧咧,突然大喝一声:“坏了!”

在楚承稷侧目朝他看过去时,韩修痛心疾首道:“殿下,您让安元青前来攻打陈营粮仓,他若是陈军的人,这会儿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攻打咱们孟郡的粮仓去了?”

韩修越想一颗心就悬得越高。

要是孟郡易主,以孟郡粮仓里囤积的粮草数量,这邑城粮仓,烧了对陈军来说也不痛不痒。

“孟郡有林尧守着,凭他安元青还打不下来。”

银月的清辉映照在楚承稷眼底,一时间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这月色凉薄,还是他眸色凉薄。

韩修听得一愣,细想这场战事里各处的兵防布局,惊觉太子怕不是一早就防着安元青的,毕竟之前留守青州的都是林尧,这次却冒险让董成和宋鹤卿守青州,把林尧调去了孟郡。

徐州也是,若不是赵逵力大无穷,又有岑道溪屡出奇计,哪里能挡住淮阳王麾下镇南大将军的强攻,撑到他前去支援。

韩修忽而倒吸一口凉气,太子这岂止是防着安元青,分明是这场战局里,每一步他都算到了,亦或者说,是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战况,他都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韩修这会儿只庆幸自己在楚营,连带对大皇子薄情寡义休弃他女儿、把战败缘由全甩锅给他都没那么怨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