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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查出来了吗。”

贺予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情。

然后他把汤勺搁下了,起身说:“不说这些了,锅里还炖着东西,我给你端来。”

最后一道竟然是川贝雪梨膏。

炖到软糯的梨子里面放了磨碎的川贝,盖子揭开来,碗盏里是澄澈的甜汤。

谢清呈抬眼,对上了贺予的视线。

“我炖了好久的。”贺予说,“你快趁热喝吧。”

顿了顿,继续道:

“不要再和三年前一样,把这些都浪费了。”

三年前谢清呈与贺予分手,那时候厨房里就炖着一盅川贝雪梨汤,谢清呈没有喝,穿上衣服就走了。

谢清呈低了眼睫,看着碗中的梨汤,那种不确定的感觉又在心里如轻烟四散。他在轻烟后看着贺予的面庞,只觉得如雾里观花,他微微侧着头思索着,却不确定这份梨膏里,是不是还是多少带着一点点残存的,属于当年的痴心温柔。

晚上睡觉前,贺予把手伸出被子,熄灭了床头的灯。当他把手再次收回来的时候,他的掌心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一切他做的很自然,段闻通过监控只会认为他们准备睡了,贺予去关了灯而已。

贺予把掌心里的东西递给了谢清呈。

那是一道非常不起眼的皮质手链,装饰很简练,贺予径直扣住谢清呈的手指,把那手链不容反抗地套在了谢清呈的腕上。

“什么?”

“风伯手环。”他贴近他的耳侧,低声道,“我下午刚刚买了材料,做的改装,不会被段闻的设备监测到,如果有什么状况……就像你前几天发烧那种事……你就随时可以我或者和组织联络。”

“你戴着它,我放心些。”

贺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紧紧扣着谢清呈的手。

那一瞬间,他相信谢清呈也想到了几年前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件事——

在贺予一次发病之后,谢清呈把一枚特制的情绪监测环送给了贺予,那枚手环贺予后来一直贴身保存着,直到海难之中,他坠入汪洋,手环也随之沉入了海里。

“别弄丢了。”

“……”谢清呈摩挲着那枚手环。

“你想试试吗?我已经调好频道了。”

手环有个皮扣,那个就是隐藏式耳麦。

谢清呈把耳麦调整,置入耳内,里面果然传来了滴滴的信号接收声。机械音道:“风伯系统启动,欢迎您的使用。”

谢清呈用极低的分贝下了命令:“接总部。”

“收到。正在连通总部……”

过了几秒,风伯果然再次接通了沪州指挥部,谢清呈听到了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曾听到的总指挥的声音:“谢清呈?”

谢清呈忍不住先和贺予对望了一眼,然后应了指挥官。

指挥官很意外,两人聊了几句后,指挥官道:“贺予已经把事情和我们说了,你一切谨慎为上,不要冒险,保存好体力,激速寒光的数值我们已经完成了破译,马上就能设计出应对措施了,在这之前,你一定要和贺予稳住场面,不能被曼德拉发现异状,明白吗?”

谢清呈:“……明白。”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想到贺予曾经无数次告诉他们,曼德拉岛没有那么超现实,但就因为贺予是个精神病人,他说的真话并不被总部所接受。这一刻谢清呈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站在梦境外的人,但他已经唤不醒把这些视虚幻为真实的人。

他从来坚信,真相是非常重要的。

现在他却发现,在很多人眼里,真相只是他们自己所相信的东西而已,事实似乎也只能掌握在所谓的“正常人”手里。谁是主流,谁便是绝对的真相,而他们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竟然也只能默认了这样的社会规则。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

指挥官还在叮嘱:“这一切都很危险,但最后我们总能战胜……”

“指挥。”谢清呈忽然打断了他。

总指挥顿了一下:“怎么了?”

谢清呈:“其实,你应该相信,这座岛——”

“您应该相信这座岛上的东西我们都心里有数,您不用担心。”贺予止住了他的话。

他用眼神暗示着谢清呈不要再讲下去。

指挥官愣了一下:“现在曼德拉岛的时间也不早了,贺予在你身边吗?”

谢清呈还没有回答,手就被贺予握住了,贺予攥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别说,我没告诉他全部。

毕竟和同事卧底卧到天天要睡一张床,还要假戏真做,真的翻云覆雨,这并不是什么太值得炫耀的事情,他们也实在不想和总部汇报这种细节。

谢清呈于是敷衍着回了指挥官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为什么不让我佐证你的想法。”

“他们会把你也当疯子。”贺予说,“或者认为你被我洗脑了。”

“……”

“你没有办法说服一只狗相信世界是彩色的。当然我没有说指挥官是狗的意思。但我觉得没有必要一定要令他们相信这一切。三年前曼德拉的武器还没有这么先进,但现在,人类并不比机器人来得安全,岛上的那些被洗脑操控的人类,他们身上有各种各样的装备,还有自爆装置,同样也很危险。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击毁这座岛,到了这一步,谁的认知是正确的,谁是错误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贺予顿了顿,眼里好像有了些深渊中的微光:

“我想等他们全部落网的时候,破梦者会知道,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他们。”

公事已了,就剩私事了。

贺予在一阵寂静后问:“你今天有没有吐过?”

谢清呈还在思考刚才和破梦者的沟通,过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没什么,就一次。”

“哦……”贺予若有所思的,过了一会儿,他靠过去对谢清呈说,“那个,我今天其实还买了些东西回来。”

“什么?”谢清呈仍有些神游天外。

贺予犹豫着:“就是我在想,我们做戏的时候,要不还是做个安全措施吧……”

“嗯……”谢清呈依旧没收心,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什么?”

贺予面露尴尬之色:“万一你那个……我是说万一……有这个概率的话……以现在这个情况,我想可能还是这样会好一点……”

谢清呈一时竟说不上是好气还是好笑。

可笑是只有在这种时候贺予才会想要做防护措施,可气的是贺予内心深处竟然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谢清呈被他弄得万分无语,心念流转间,爹的性子上来,他忽然抬手捏住贺予的下颌:“你要真这么担心这种事,那要不然换做我在上面。”

贺予:“…………”

谢清呈男子气概很重,事实上,光看相貌而言,他气质禁欲巍峨,眉目漆黑立挺,五官棱角都要比贺予分明得多,又是个宽肩窄腰大长腿,连手都生的很爷们儿很让女孩子或零们心动,他处处都是刚毅的,确实没什么理由屈居人下。

只是他在这种事上兴趣不大,又不喜欢主动,看得比较开,所以从来也没和贺予争过什么。

直到贺予反复觉得他可能有了孩子,谢清呈实在忍无可忍,终于捏着小兔崽子的下颏,靠在枕上略带阴郁地讲出要让贺予在下面的这种话。

“要吗?”谢清呈慵懒的语音里带着些压迫感,“反正被子盖着段闻也看不见。”

贺予盯了他几秒,翻身过去压住了他,扣住男人修长的手指,按在枕上:“这个不行。”

谢清呈本来只是想讽刺他,倒没真的想这样做的意思。但他没想到贺予回的那么斩钉截铁。

这让曾经身为人夫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为什么。”

贺予顿了一下,在低头吻住他共赴云雨之前,昧着自己心里谢清呈完全只适合在下面的想法,略带无赖地低声哄了他一句:“哥,你看起来很厉害,我怕疼。”

谢清呈:“………………”

蠢人才硬争,聪明的都示弱。必要时马屁也可随便拍。

果然,贺予这样说,习惯了照顾人的谢清呈竟是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能任由着贺予吻下来,却没看到贺予在把脸埋到他颈窝处亲他侧颈时,眼底露出的一丝阴谋得逞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