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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揽冷笑:“没必要,不是咱们没命还,就是他们没命收。”

……

府衙后宅里。

秦府的家仆还在忙前忙后的收拾,秦硕脸色凝重的走回卧房,一路上也不理会众人的问好。

傅兰宜见他回来,忙迎上去:“夫君,我听说谢千户夫妇离开了?”

秦硕点头:“说是冯嘉幼的外公病重。”

“听说她外公是隔壁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得有六七十了吧,突然病重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傅兰宜松了口气,万幸他们离开了,“真不知道谢千户究竟什么来历,忒可怕了。”

知道他有点本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这样有本事。

原本只想借用一下冯嘉幼,谢揽不过是个幌子,没想到一番精密谋划竟被谢揽一刀给搞砸了。

秦硕默不作声地走到窗子旁边,抬头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

许久他才开口:“我总觉得不对。”

傅兰宜:“哪里不对?”

秦硕紧锁眉头:“我怀疑冯嘉幼可能猜到了是我们下的手,并且告诉了李似修。”

傅兰宜睁大双眼:“怎么会?”

“刚才我去东厢,见到冯嘉幼夫妻俩正与李似修说话,应该是她外公的事儿……”秦硕越寻思越不对,“咱们全被溅了一身血,回来先换了衣裳。她瞧着是个讲究人,却还穿着那染了茶渍和血迹的旧衣裳。”

傅兰宜猜测:“她险些被掳走,吓到之后哪还顾忌这些?”

秦硕:“她裹着你的披风,我为何会一眼看到她还穿着旧衣裳?因为她在我过去之前,解开了披风的系带,将茶渍展示给李似修看了……”

傅兰宜认真一寻思,吃了一惊:“所以李似修也知道了?才会帮她寻了个理由,让他们先出城搬救兵?”

“短时间内去哪儿搬救兵?无非是先将冯嘉幼送走,谢揽再潜回来暗中筹谋。”秦硕险些被他们给骗了,好笑道,“我还真是小瞧这个冯嘉幼。”

傅兰宜叹气:“我可从不小瞧她,她祖父当了几十年的大理寺卿,她父亲年纪轻轻就稳坐刑部侍郎的位置,若不是失踪,早该是刑部尚书。只不过……”

他们就没想过李似修此番能死里逃生,并且也没打算留着冯嘉幼的命,才会被一件披风坏了事儿。

“眼下该如何是好?”

“将计就计。”秦硕从窗前走回来,伏案写了封密信,派人送出去,“就让他们逃出城,派人去官道上等着。”

傅兰宜提醒:“那谢揽如此本事,能行吗?”

秦硕道:“他再强也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提前派出百八十来个杀手分几段去路上设伏,带着个不懂武功的女人,我不信他可以逃得掉。”

傅兰宜看着他安排,内心酸涩:“夫君,都怪我害了你……”

秦硕握了握她的手:“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回头路走,我心坚决,谁也不怨,往后这样的话少说。”

……

“不行。”冯嘉幼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咱们不能出城!”

谢揽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

冯嘉幼神色凝重:“你帮我系披风,我突然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刚才在李似修面前解开披风,还露出袄裙上的茶渍,竟然忘记拢起来,不知秦硕是不是看出了端倪。”

他会特别注意这件披风和她身上的茶渍。

“咱们现在出城,等着咱们的搞不好是天罗地网。”冯嘉幼朝扬州方向望一眼,“就那使双刃环刀的狠角色,也许带了几百人正在城外等着伏击咱们。”

谢揽估算着道:“将云飞先留在城里,我想,我应该可以背着你杀出去。”

“太冒险了。”冯嘉幼不赞同。

她知道他有实力,但这次的对手是真的可怕,且根本不知道这群人背后的水究竟有多深。

他们很像是在以卵击石,每一步都行于刀尖,两侧全是万丈悬崖,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

“而且咱们一旦逃离淮安,秦硕立刻会对李似修下手。”冯嘉幼沉吟,“还有韩沉和他妹妹,根本等不到你回来帮忙。你不是说了,三个盐枭里,唯独韩沉背后是没有权贵撑腰的。这杀害李似修的罪名,八成会落在他头上。再加上他妹妹还在牢里,这个罪名,你说他会不会主动认下?”

谢揽拧着眉头:“那总不能回去坐以待毙吧?”

冯嘉幼摇头:“我回去帮李似修和他们周旋,你去各个击破,先将那些威胁斩除一部分。”

谢揽明白了她的意思,比如那些可能已经出城等着围杀他夫妻二人的刺客,他可以反过来去围杀他们。

但是……罢了,听她的。

马车停在路边。谢揽扶着冯嘉幼下了马车。

冯嘉幼朝两行的商铺望过去,江南的夜市,竟比京城还更繁华。

府衙门外发生的血案,丝毫没有吓到这里的百姓,依然我行我素,可见平时也都是见惯大场面的。

冯嘉幼小声问:“有人跟踪咱们么?”

谢揽也不知道:“街上人挤人的,我分辨不出来。”

二人说着话走进一家糕点铺子,掌柜的躺在藤椅上动也不动,也不招待,一副爱买不买的模样。

冯嘉幼摘下帷帽,谢揽则屈起手指,在货架上有节奏的叩了几下。

掌柜一愣,这才从藤椅上起身:“两位想买点什么?”

谢揽直接了当:“见你们东家。”

这是韩沉告诉谢揽的见面方式,这间糕点铺正是韩沉的一个据点。

掌柜去了后院,不一会儿戴了顶帽子的韩沉从后院走进铺子里来。

冯嘉幼打量他,有点明白谢揽为何会与他志趣相投了,首先从这白净秀气的容貌上,就知道是谢揽喜欢的……“丑人”。

韩沉先解释:“小谢兄弟,今晚去杀新知府的刺客真不是我的人。那持双刃弯刀的家伙,我与他交过手,几次劫狱失败全是因为他,只勉强能从他手底下逃走。”

谢揽已经猜到了:“他一直在淮安府?”

韩沉:“反正我来的时候他就在淮安府出没,不知道是谁的人,我感觉他不会输给你。”

“你已经四年没有和我比试过了。”谢揽懒得和他解释,“你去城门附近等我,我先将我媳妇儿送回衙门,再去找你,咱俩出城杀人。”

“你还真成亲了?”韩沉原本以为他说的媳妇,是他看上的姑娘,见冯嘉幼梳着妇人发髻,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为何那么想不开?”

冯嘉幼行礼:“韩大哥。”

韩沉忙道:“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冯嘉幼不在意:“我们夫妇俩原本打算出城去扬州,但你口中的狠角色应该带了大队人马提前去了城外,准备伏击我们。你若能从城外召集些人手,这是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而我则回去府衙,先将你妹妹从牢房里救出来,用不着劫狱。”

听她说的轻描淡写,韩沉微微怔。

谢揽在旁道:“她说能救就能救。”

虽然他也不知道如今这种形势下,她拿什么救。但她敢说,那就必定做得到。

韩沉点了点头:“需要多少人?”

“当然是越多越好。”冯嘉幼又叮嘱谢揽,“夫君,你只管专心对付那个首领,其他交给韩大哥,切记不要耗费太多体力。别忘了还有西江翁,稍后你还要去探探他的底儿,认识先留着,不认识的话也杀了,将他们逐个击破,少一分威胁是一分。”

这西江翁不是个善茬,时常劫掠商船,实打实的铁证如山。

他的身份也神秘,几乎没有当众露过面,多半是他的左右手在操持。

冯嘉幼料想这西江翁应该有个正经身份,盐枭估摸着只是他私底下赚钱的副业。

再观他的品行,与谢揽应该不是一路人。

谢揽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冯嘉幼又转头去和韩沉说话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发愣:“不知韩大哥有何指教?”

韩沉回过神,尴尬道:“没……”

他是没想到这女人瞧着娇滴滴的,张口闭口全是杀人,且一会儿的功夫,将他俩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不禁看了谢揽一眼,像是在问:你究竟是娶了个媳妇儿,还是拜了个大哥?

没想到谢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羡慕去吧,我有这样本事的大哥罩着,你没有,我还是比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