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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逐渐便没落了,一代连着一代,没有资源堆砌,越来越差。

直到齐封,他自小展现出来的军政天赋,令他父亲燃起了希望。

掏空一切的去栽培他。

“当然,也怪那个姓陆的废物。”

齐封每次一提起他的妹夫陆清庭,就恨的无法平静,“你母亲是被收养进我们齐家的,她父亲和我父亲是同袍,战死沙场时,你母亲也才几个月大。我们原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我父亲用我的前途蛊惑她,她才嫁给了姓陆的……”

他父亲选择将齐姿嫁给区区一个寒门书生,看中的是此人师承前任内阁首辅,来年若能高中,往后前途无量,能对他们齐家有所帮助。

谁知道姓陆的后来虽中了状元,却是个二愣子。

满朝文武谁的账也不买,得罪了无数人,反将齐封连累。

后来更是在滇中粮仓案时,连他恩师的独子都一并弹劾。

才被调离了京城,去了荆北。

“我父亲认为他再不死,迟早会把我们全都害死,又逢天下大乱,便想用他的死为我铺路。”

谢揽面无表情:“你说是你父亲派的人,那我问你,你提前知不知情?”

齐封沉默片刻:“我劝过。”

这就意味着知情,谢揽猛地攥紧刀柄:“你分明就是同犯。”

齐封不承认,不是他谋划的,他没这样想过,只是也没有阻拦:“你知道那会儿滇南每天要死多少人?而我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远辽东待着,守着一个小武官的职位,什么都做不了,我的确需要这个机会。何况,还能趁机将你们母子两个抢回来。”

他顶不住这样的双重诱惑。

也不相信世上有几个人可以顶得住。

“只可惜当晚不知发生了什么意外,你母亲死了……”提起此事,齐封有些黯然神伤,随后看向谢揽,“我正想要问你,当年究竟是谁杀了我们派去的人,将你抢走的?”

齐封如今最恨的,正是这个从中作梗之人,“他令你我父子分离将近二十年,害你流落在外,这笔账,我必须要去当面和他算一算,我甚至怀疑,你母亲的死,是不是也和他有一定关系……”

齐封话未说完,眼前虚影一晃,谢揽再次朝他出手。

齐封反应过来,只躲不攻,却隐隐有些怒意:“你先前不知,怎么如今知道了,还敢朝我动手?”

“你屠我满门,玷污我母亲,现在还想针对我养父,我不杀你,我还配活在这世上?”

“死的是姓陆的一家,和你有什么关系?”齐封一味退让,左腿挨了一刀,忍无可忍以全力反攻,将谢揽逼退回去,“你的父亲是大都督!”

谢揽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口鲜血涌出喉咙。

他低估了齐封。

以他如今的伤势,没有必胜的把握,除非拼死一战,以命换命。

若不是冯嘉幼在身边,以他此刻的情绪,真的会。

但现在他不打算拼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却又听齐封解释:“还有,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和你母亲是两情相悦。你可知道,荆北驿馆那场血案,是你母亲点过头的,她也想我利用这个机会,想带着你回来我身边。”

谢揽刚要转身去找冯嘉幼,被惊的瞳孔紧缩,愣在原地。

在此之前,冯嘉幼骑在马上,一直躲在角落里,只默默观战,由着谢揽去处理自己的私人恩怨。

眼下她不得不插嘴:“齐大都督,所谓的陆夫人点过头,是不是你父亲告诉你的?我猜,那是想让你下定决心的一个谎言。”

齐封目望她控马前行几步,似乎对她极为不满,并不理她。

冯嘉幼自顾自道:“我敢说,陆夫人肯定是不知情的。”

齐封一记冷眼杀过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冯嘉幼高坐马上,毫无惧意的冷冷回望:“如果陆夫人提前知情,她就不会将我夫君打晕,扔进水桶里,藏在井中。令你们派去的人翻遍了整座驿馆,才将他找出来。”

去而复返的谢朝宁才能赶得及救下他。

冯嘉幼道:“我夫君当年仅有几个月大,你是习武之人,不会不知道,打晕一个小婴儿,很可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无法预估的损伤,陆夫人若不是迫于无奈,岂会下此狠手?”

听她这样一说,谢揽清醒过来,对。

轮到齐封愣住,当年派去荆北的死士一个也没回来,他不知道齐姿将儿子打晕藏起来的事情。

而且冯嘉幼说的没错,的确是他父亲告诉他的。

他常年待在辽东军营里,和齐姿并没有多少联络。

齐姿许是内心愧对丈夫,成婚后时常躲着他。

所以那次回京述职,难得见面,被她的冷淡一激,齐封才会去喝闷酒,才会……

难道齐姿会死,也是父亲授意的?

见齐封跑神,谢揽微一凝眸。

攥紧刀柄,迅速估算了角度,朝他突袭。

齐封的应变不容小觑,但谢揽角度寻的刁钻。

他躲避不及,右腿也挨了一记。

左右腿的刀伤虽都不深,却令他血流不止,行动稍有不便。

齐封多久不曾遭人这般伤害,一瞬间动了杀心,立刻又被他自己强行压了下去,无比痛心地道:“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告诉我你的养父是谁,都是他的错。”

眼见着谢揽快要被他恶心疯了,并不会给杀齐封带来什么利处,冯嘉幼问道:“齐大都督,原先你以为陆夫人点头答应了制造驿馆血案,误以为我夫君是你儿子,我能理解。为何现在还那么肯定?”

齐封以手中刀柄指向谢揽:“姓陆的窝囊废多走几步都会喘,能生出他这样的儿子?”

冯嘉幼凝眉:“这不算证据。”

齐封也想谢揽相信,摆出令他难以启齿的证据:“我和他母亲……他刚好就是十个月后出生的。”

冯嘉幼问道:“你难道不知道陆夫人有早产的毛病?她原本还有个大儿子,正是因为早产不好养,才送去了寺庙里,养在佛祖的膝下……”

齐封露出惊色:“那个孩子没有夭折?”

冯嘉幼摇了摇头:“我夫君也是一样的不足月,但他天生体格好……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们兄弟俩相差一两岁,却长的一模一样,犹如双生子,在我认知里,多半是同父同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