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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乐拎着保温桶下了车,刚踏上森内特教授家门前那条被雨水打湿的碎石小径,查尔斯三世就跟了上来。

看到李乐,尾巴立刻像三挡风扇一样摇起来,欢快地蹦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李乐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亲热声。

“嘿,查尔斯,就你一个?老头儿呢?”李乐空着的手轻抚狗头,抬头望向那栋安静得有些过分的维多利亚式的大别野。

长长的灰色石墙爬满了冬眠的常春藤,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窗帘低垂,瞅着没一点生气。

走到漆成墨绿色的门前,摁响了门铃,隐约能听到铃声在屋里晃荡,但等了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又用力敲了敲门,梆梆作响,里面依旧寂静无声。

“老头儿不会睡这么沉吧?还是疼得厉害,动不了?”李乐心里嘀咕着,升起一丝不安。老头膝盖刚动完手术,行动不便,可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忙又掏出手机,翻到森内特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最后传来一句,“Please leave a message after the tone,bee~~~”

李乐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查尔斯三世,“你老板呢?咋回事儿?”

一时间狗眼看人,人眼瞧狗。

“嗨,问你也没用。”

李乐刚想着看看边上有没有没关上的窗户,查尔斯三世,这条血统复杂但智商似乎都点在了找吃的和认路上的棕色猎犬,却用鼻子拱了拱李乐的小腿,然后扭头朝着屋后跑去,跑几步又转回来,“嗷呲,嗷呲”的叫了两声。

“你知道怎么回事?前头带路。”

李乐会意,跟着查尔斯三世绕到后院,就瞧见墙角,一片灌木丛后,有个用木板遮挡的低矮的狗洞。

木板被顶开了一条缝。查尔斯三世熟练地一低头,撅着屁股钻了进去。

片刻后,它又从狗洞里钻了出来,摇着尾巴,看了眼狗洞,再仰头看着李乐,眼神里充满了“普雷斯,特改则儿,油佛尔斯特尔”的意思。

李乐看着那个比自己肩膀宽不了多少的狗洞,又抬头看了看两米多高的院墙。

“你不会是让我也从这儿进去吧?”李乐看了看查尔斯三世,而狗子一歪头,仿佛在说,“不然呢?我一直这么走的。快,撒冷滴。”

李乐挠挠头,绕回去,把保温桶和双肩包放在门口干燥的台阶上,转回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踩了一下墙面,伸手敏捷地抓住了后院墙头,脚底一蹬,手上一使劲,接着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跳进了院子,落在柔软的草坪上,发出一声轻响。

查尔斯三世见状,立刻又钻过狗洞,摇头晃脑的迎了上来。

李乐拍了拍手,穿过冬日里有些萧瑟的后院草坪,走到带着玻璃门的回廊。一拧门把手,没锁,推开,进了屋。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旧书、咖啡和淡淡药水混合的味道。李乐喊了一声:“教授?森内特先生?是我,李乐!”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楼梯方向传来一阵沉重的喘息和细微的动静。快步穿过厨房和走廊,来到楼梯口,眼前的景象让李乐眉头紧皱。

只见穿着一件略显臃肿的旧羊毛开衫,头发比平时更显凌乱的森内特,正坐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中间拐角处,背靠着墙壁,一条腿直挺挺地伸着,裹着护具,另一条腿曲着,正大口喘着气。

瞧见楼下的李乐,笑了笑,“哈,你来了?”

“你这是咋了?”李乐几步跨上楼梯,蹲在他身边。

森内像是松了口气,喘息着抱怨道,“李....你这小子,按一下门铃就够了.....我听到声儿,想下来给你开门.....但这该死的楼梯,对我这条老腿和这个新膝盖来说,简直像攀登乞力马扎罗.....”

李乐赶紧蹲下身,扶住,“那倒是给我打个电话啊,或者喊一嗓子也行!我这在门外按了半天铃。”

森内特无奈地指了指楼下客厅的茶几,“手机.....忘在下面了。我也喊了,估计声音太小,这老房子的墙,三德子当年轰炸伦敦都没炸塌。”

李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搀住老头的胳膊,“慢点儿,抓稳了,您说,就为给我开个门,差点从楼梯上上滚下来,再摔了,万一....”

“我以为我能行.....”森内特倔强地嘟囔着,在李乐的搀扶下,艰难地用单脚和手臂的力量,一级一级地往下挪,“啧啧,这人老了,就不愿意承认自己连楼梯都征服不了,这关乎一个男人尊严,懂吗,小子?”

“懂,懂,您的尊严价值一个新的半月板。”李乐小心翼翼,一步一个台阶,终于安全抵达一楼,把老头搁在在客厅那张磨得发亮的旧皮沙发上。

沙发旁的矮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学术期刊和一副老花镜。

“南茜呢?您不是雇了那个保姆吗?”李乐朝四周看了看,屋里远没有老头腿脚利索时候的整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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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茜?”森内特喘匀了气,把腿搭在一个脚蹬上,“昨天晚上说她儿子生病发烧,我就让她回去了,今天早上再来。看样子是还没到。”

李乐瞅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指针指向八点二十,摇摇头,走到门口,把书包和保温桶拿进来,“您还没吃早饭吧?”

说着,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半瓶牛奶,几片干巴巴的吐司,一小盒黄油,一罐果酱,还有角落里孤零零躺着的三枚鸡蛋,几乎看不到什么像样的东西,更别提蔬菜肉什么的。

“教授,您这几天就吃这些?”李乐拿起那袋看起来硬邦邦的全麦面包,捏了捏,没捏动。

森内特靠在沙发上,扭头瞧了眼,“吃完了,南茜说她来时买过来。”

“吃没了买?”李乐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得,我要不来,你这顿早饭就没了。”

说完,拿过挂在橱柜上的围裙,点火烧水,平底锅上抹了点黄油,磕了两个鸡蛋,煎了两个边缘焦脆、蛋黄颤巍巍的太阳蛋。

吐司放进烤面包机,设定好时间。最后,打开自己带来的保温桶,一股浓郁鲜香的鸡汤味瞬间飘散出来,驱散了屋里的沉闷。

“哇哦,这是什么味道?太香了!”森内特鼻子抽动,眼睛亮了起来。

“中式鸡汤,里面加了点提味儿的药材,对恢复体力有好处。不过您放心,药味很淡,主要是鲜。”

将金色的鸡汤倒入一个汤碗,金黄色的汤底上漂着几颗红艳的枸杞和饱满的红枣,汤色清亮,看着就诱人。又把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和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一起端到沙发旁的矮桌上。

“喏,趁热吃。这鸡汤我炖了一晚上。”

森内特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尝了一口,随即眯起眼睛,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神情,“啊......这味道,太棒了,比起南茜做的那些,这简直是上帝的恩赐。李,我又能吃到你做的食物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慰藉!“

李乐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老头儿吃得香,笑了笑,拉了个凳子坐到边上,“你喜欢就好。说说吧,这膝盖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的?啥时候能正常走路?””

森内特一边啃着着蘸了蛋黄液的吐司,一边含糊地说:“半月板撕裂,老毛病了。这次比较严重,就换了个零件儿,医生说至少得静养一个月,然后才能开始做康复训练。我这年纪,慢慢来,急不得。”

李乐瞄了眼他那条僵直的腿,调侃道,“所以,这就是不听劝告,非要亲自下探方‘指导’年轻人的代价。我看您以后还在营地煮咖啡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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