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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墙上的老式挂钟“当当”敲了十二下,李乐才惊觉时间已近中午。他皱起眉,“南茜还没来?这都中午了,她不是说早上就来吗?”

森内特也瞥了眼时钟,无奈地耸耸肩,“我打个电话问问。”

伸手够到茶几上的座机,拨了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南茜?是我......哦,孩子烧还没退?需要去医院.......这样啊,那你今天下午也过不来了?晚上才能回来?......好吧,孩子要紧,你先......我这里?没关系,我能应付......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森内特摊摊手,“看来今天的午餐定个外卖了。”

李乐嘴角一撇,“也就是说,她从昨天傍晚离开,要到今天晚上才能回来?这中间快二十四个小时,就把您一个人扔在这儿?您这腿脚还不方便,这就是您一个月花4000镑请来的保姆?”

森内特试图缓和气氛。“孩子生病了嘛,理解一下.....”

“理解什么?基本的职业操守呢?明知您行动不便,至少应该安排好交接或者提前告知。这太不负责了!教授,这钱花得冤不冤?有这钱,我看不如给我。”

森内特被李乐半真半假的抱怨逗乐了,“呵呵呵,或许是我太好说话了。”

“不是您太好说话,是这保姆太没谱儿。”李乐琢磨琢磨,一点头,“不行,您不能一个人待在这儿。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市区我那儿住几天。至少等我帮您找到个更靠谱的临时帮手再说。”

“去你那儿?不不不,我一个......”森内特还想拒绝。

“您一个瘸子?”李乐指了指老头带着护具的腿,“我那儿空房间现成的,吃饭也方便。总比您在这儿啃干拌面包的强,这保姆这么不负责,谁知道后面再整出什么鬼。还有,查尔斯三世也得有人遛吧?总不能老让它钻墓园子。”

“去我那儿,每天我还能带您回学校,您这边儿手里不也有工作么?”

“哎,不用那么麻烦....”森内特还想挣扎。

“不麻烦!”李乐已经站起身,开始行动,“就这么定了,您要是不动,我可就上手扛您了,回头那4000镑,您给我,我保证服务比那个南茜到位。”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已经开始帮森内特收拾茶几上的书和眼镜。

森内特看着李乐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笑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好吧,好吧,听你的。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安排了。不过,我得带上我的......”

“OKOK,您指挥,我打包。”

查尔斯三世似乎意识到要出门,兴奋地在两人脚边转来转去,尾巴又开始飞快转起来。

半小时后,李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森内特,把他安顿在副驾驶座上,查尔斯三世从另一头,兴奋地跳进了后座。

森内特看着这辆老车,摸了摸光滑的皮质内饰,笑道,“你小子,品味还不错。”

“是吧,等你腿好了,借你开开,”李乐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悦耳的轰鸣。

等到车子上了大路,他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看了一眼虽然无奈但神情放松的老教授,打趣道,“坐稳了,教授,回去,咱们去吃那家的Taco?”

“好啊,我请客。”森内特大笑起来,窗外的冬日景色,缓缓向后移去。

。。。。。。

李乐开着那辆优雅但不算太安静的阿斯顿马丁DB5,载着森内特教授和兴奋得在后座窗边探头探脑的查尔斯三世,驶离了里士满公园周边宁静的住宅区,汇入返回市区的车流。

考虑到伦敦市区许多餐厅对宠物的不友好政策,李乐没往繁华地段扎,而是凭着记忆,在靠近Vauxhall的一个街角找到了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意大利家庭式餐厅。

门脸不大,红白格子的窗帘,橱窗里贴着略显褪色的手写菜单招牌。

李乐将车停靠在路边划线的车位里,熄了火。查尔斯三世立刻从后座立起身子,把湿漉漉的鼻子凑到窗玻璃上,好奇地打量着外面。

“就这儿吧,教授,这家门口有个宠物专座,还提供吃的。”李乐解开安全带。

“啊,意大利菜啊。”森内特教授透过车窗眯眼看了看,“啧,但愿他们的肉酱不是来自亨氏罐头。”

“总比要么蘸酱菜焐豆子烤土豆薯片,要么各种三明治加咖啡就是一顿中午饭德行的英国菜强得多,我倒是想找家能做惠灵顿牛排的,得开到梅菲尔去,那不低饿死。”

李乐一边说着,一边下车,从后座把迫不及待的查尔斯三世牵出来,放进门口一个有着遮雨棚的小围栏里,又拍了拍它的脑袋,“尊敬的查尔斯陛下,稍安勿躁,一会儿有你的肉丸子。”

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叮呤咣啷”塞到车旁的咪表里,这才绕到副驾,搀扶着森内特教授慢慢下车。

老头一手拄着医院给的手拐,一手紧紧抓着李乐的胳膊,嘴里还不忘嘟囔,“我这把老骨头,算是彻底栽在这膝盖上了.....慢点,小子,这条腿的膝盖可是原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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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您咋膝盖坏了,话还越来越多呢?”

“shit!”

“嘿嘿嘿。”

推开餐馆门,一股混合着番茄、大蒜、橄榄油和烤面包屑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午餐高峰已过,店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一个系着白围裙、脑门锃亮的意大利长相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抬起头,热情地招呼:“Buongiorno! Signori! Due?”

(下午好,先生们!两位?)

“Si, per favore。 Un tavolo per due, possibilmente non troppo vicino alla porta。”

(是的,麻烦。一张两人桌,最好别太靠近门。)

李乐流利地回应,顺手把森内特教授安顿在一张靠墙的卡座里,自己坐在对面。

老板略显惊讶地挑挑眉,笑容更真诚了几分,晃着手,“Ah,parla italiano! Prego, questo tavolo va bene?”(啊,您会说意呆利语!请,这张桌子可以吗?)

“Perfetto, grazie。”(非常好,谢谢。)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卷着舌头的玩意儿?”

“厕所蹲坑的时候。去年克里克特教授要我看了一段时间的兰贝托·洛里亚的文章,不都说看原版么,只不过卷舌还不行,凑活。”

森内特点点头,很豪气的把菜单推给李乐,“点,别给我省钱,挑好的点,挑贵的点。”

李乐翻开那本塑封的、边角有些卷边的菜单,扫了一眼,笑道,“教授,我想吃贵的,也得有啊。这就是家社区餐厅,您指望它卖黑松露烩饭或者烤海鲈鱼?”

“来个香肠披萨,两份博洛尼亚肉酱意面,再加个蔬菜沙拉,怎么样?经典又管饱。”

“听你的。”

等餐的功夫,森内特抿了口服务员端上来的柠檬水,看向李乐,“说起来,你那篇关于网络社交与实践的工作论文,学校系统上周已经收录了吧?”

“嗯,正想跟你说呢,”李乐点点头,“学校的论文系统上周已经正式收录了,状态是工作论文系列,可供学术讨论。真是多亏了您帮忙。”

“别谢我,”森内特摆摆手,“你要是写的一堆臭狗屎,就算是署我的名字,也会被人连夜清理出去,顺便还得发邮件骂我一顿。学术声誉这玩意儿,像老伦敦桥,建立起来得花一百年,毁掉只需要一次不负责任的推荐。”

灰蓝色的眼睛又盯着李乐,“发出去的那些学术征询邮件,有回音了吗?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说?”

“都挺给面子的,估计是看在您和克里克特教授的名字上。都回了,虽然长短不一。”李乐想了想,说道,“有几位提了些技术性的细节。”

“比如,那位哈佛的亨廷顿教授,主要问了我关于数据采集伦理的问题,建议我注意匿名化处理。牛津的帕金森教授对我在论文里提到的数字鸿沟在社群内部的具体表现很感兴趣,分享了他一些相关的思考。还有柏林大学的海默教授建议我可以更关注一下网络社群内部的冲突调解机制,而不仅仅是合作与交换。”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是哈贝马斯老爷子那边,他的助手回了一封挺长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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