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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闲聊了几句,两边又带上家眷一起吃了个饭。

一夜安歇之后,翌日清晨,夏景昀一行告辞离去。

嘴上傲娇的白云边,这一次,亲自将夏景昀送出了山门。

这对相爱相杀了十几年的战友,在清晨的雾气中挥手道别。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白云边转过身,仰着头站了一会儿,在夫人调侃的眼神中,哼了一声,走回了居所。

刚走到门口,一位弟子就迎了过来,将一个盒子递给了白云边,“山长,建宁王临走前,吩咐学生将这个亲手交给你。”

白云边诧异地接过,不知道那个狗东西又在搞什么鬼。

走进房间,他将盒子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里面居然放着一个酒壶,他拿起来,入手沉甸甸的,居然还真是一壶酒。

盒底还有封信,他缓缓拿起,没有封口,显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信中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他抽出来,目光移去,便感觉心间被猛地捶了一下。

纸上只有三行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仿佛有一只大手,将他的思绪瞬间拽回了十多年前,那个中举之后游历的秋天。

那时的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举子,一无所有,但又意气风发。

如今的他们,在世事之中浮沉十年,看惯了刀光剑影,厌倦了鼓角争鸣,纵然再结伴而游,举杯同饮,又如何回得去那个虽单纯却充满了热情的少年锦时。

思念就像是初见的那条江中起伏的江水,连绵不绝,让人缓缓沉浸。

不知何时,那一壶酒已经被他打开,酒入愁肠,愁更愁。

“先生?”

最终,还是亲传弟子的敲门声,将他从那绵长的回忆中唤醒。

他将酒壶盖上,将纸条郑重地放进盒子里,才开口道:“进来。”

“先生,咦?先生喝酒了?”

白云边自知酒味和面色是藏不过的,便瘪了瘪嘴,“心头烦躁,便饮了几口。”

弟子笑着道:“都说先生与建宁王虽有私交,但政见不合,平素不睦,如今看来,传言多有虚假啊!”

“哪有虚假?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人!”

白云边冷哼一声,“一个臣子,掌握军政大权,让天下人只知有相不知有帝,跋扈嚣张,枉顾人臣礼节,简直大逆不道!我就是因为不得不见了他,才烦躁饮酒的!”

弟子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连忙拱手退了出去,都忘了先前前来的事情了。

白云边望着天边,那感慨的神色还没完全绽放,忽然一怔。

不对,那狗东西生了那么多,自己就一个儿子岂不是输了?

那不行啊,人家四个人生,自己这头就只有一个人,怎么生得过!

咦?这不正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好纳几房小妾吗?

酒壮怂人胆,白云边起身抖了抖衣服,昂首挺胸去了后院。

不多时,后院之中就响起他杀猪般的嚎叫。

“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当真!我真的错了!”

——

雨燕州以东的那块狭长半岛,如今有了新的名字:辽东。

在远征军灭掉了半岛上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之后,在夏景昀的主持下,由远征军为骨干成立一个大夏的属国,国名:朝夏。

如今的朝夏国,水陆贸易十分昌盛。

陆上出大夏雨燕州和大辽关山道的商路,都是畅通无阻,大辽那边也只是需要多付出一点打点贪官污吏的过路油水而已。

而海运则是近十年在夏景昀当政的过程中,大力推广的。

又因其便利而载重多的特点,在找到了熟悉安全的航线之后,迅速成为了大宗贸易的首选。

因此,朝夏国的国都也顺势定在了距离其最大港口柳京港旁的柳京城。

这一日,一艘大船缓缓来到了停在了柳京港,一行人从船上慢慢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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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去龙首州的白云书院相比,队伍之中,只多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女眷。

但看身形气度,都是一等一的人间绝品。

一行人在城中的客栈安顿下来,陈富贵便拿着一封信,去往了宫城。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来到客栈前,一个穿着当地普通服饰,头戴斗笠的身影,和陈富贵一道下了马车,快步走入了客栈,来到了夏景昀的房中。

当斗笠摘去,萧凤山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夏景昀的眼前。

“见过建宁王!”

夏景昀伸手将他扶住,笑着道:“你如今是堂堂一国之主,我一个闲云野鹤,当不起你这份大礼。”

萧凤山摇着头,“如今吃得下,睡得安,满腔抱负,一身本事,皆有安放之所,施展之处,皆赖王爷之功。不论你是何位置,对我个人而言,你对我皆有再造之恩。”

夏景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如今国内一切都还好?”

萧凤山嗯了一声,“朝廷给了许多支持,尤其是几个被发配和自愿移民而来的国内大族,也起了大用。更何况这几年下来,随着贸易的展开,此地平民的日子比之以前好了许多倍,唯一可能有意见有怨气的可能就是此地曾经那些贵族了,不过如今,他们也都没意见了。”

夏景昀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萧凤山微微一笑,夏景昀立刻就懂了。

差点忘了,这位不仅是政治手腕出色的,也是个战场杀神,对付这点不长眼睛的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文武双全萧三郎,可不是一句单纯拍马屁的夸赞。。

二人又聊了一阵,在夏景昀拒绝了去宫城中一行的提议之后,萧凤山亲自留下来陪着他喝了一场酒才告辞。

而后众人在此间逗留了三日,看了看此地风光,便打算告辞。

临行之前,萧凤山再度乔装赶来送行。

二人站在码头,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看着穿梭不止的劳工,看着这一派繁盛之景,神色之间都充满了感慨。

“人生真的是无常,十八岁的我,纵然用世间最夸张的想象,怕是也想不到如今的际遇。”

听了萧凤山由衷的感慨,夏景昀微笑着,“在所有的结果之中,只要是遵循了自己最初的本心,就不算差,对吧?”

萧凤山望着眼前的江水,轻轻一叹,“只可惜,此生无望埋骨故乡,只能隔江遥望了。”

夏景昀笑了笑,“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还欠你另外两句诗?”

萧凤山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这些年,这首诗给了我许多的勉励,让我没忘记曾经的初心。”

当初他假死脱身,隐姓埋名远走北疆,夏景昀送他的正是这两句,并且还与他说了,今后若他值得,再送他另外两句。

夏景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进了他的掌心。

“就此别过,各自珍重。”

萧凤山郑重拜别,而后目送着大船启航远去,低头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萧凤山沉默良久,再度抬头,望着那已经只剩下一个米粒般的黑影的船,长长一叹,“世间安有此等神人!”

——

北梁,如今改叫了辽东。

宫城之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从马车里走出了一个女人。

姿容绝世,身材婀娜又充满着健康的野性,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满满生人勿近的清冷,不苟言笑的样子,分明就把封心锁爱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见她到来,宫城护卫们压根不敢阻拦,齐齐行礼,“见过安乐公主!”

耶律采奇轻轻点头,径直走了进去,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御书房的门口,她却破天荒地被拦了下来。

“公主请稍等,陛下和太子殿下正在接待贵客,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耶律采奇眉头微皱,有什么贵客值得爷爷和父亲联手接待,还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虽然心头疑惑,但在华夏商号历练十年的她,也不再像曾经那般莽撞,只是默默去了一旁的偏殿之中等着。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耶律采奇扭头,瞧见了一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未想到能在此间见到的面庞。

夏景昀披着天光,面带微笑,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纸,“十年前,有一首诗,拖到现在才给你,不知道会不会晚。”

耶律采奇本以为自己已经冰封的心,蓦地开始狂跳了起来。

她颤抖着伸手,缓缓接过,打开了那泛黄的纸张。

【红豆生南国,当春乃发生。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十一年前,离开中京之时,夏景昀写就这一首诗的时候。

“下面是我后来加的,便算是真正送给你的吧。”

夏景昀温柔的话语,让耶律采奇低头朝后看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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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她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吗?

相见真如不见!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让她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选择,去见这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

看着泪如雨下的耶律采奇,夏景昀柔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敢爱敢恨的草原姑娘扑入了他的怀中,“你混蛋!”

说着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头!

在夏景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殿门外,耶律石和耶律德同时叹了口气。

——

大夏永平十二年,北辽太祖耶律石驾崩,耶律德继位。

大夏永平十八年,在帝位上坐了十八年,亲政十五年,一手缔造了如今这个四海升平之强盛帝国,开一代盛世华章的永平帝东方白,做出了一个令世人震惊的决定。

禅位。

据说在旨意颁发的前一夜,东方白在宗庙之中,跪了一天一夜。

不止群臣挽留,就连接手帝位的东方鸿也是痛哭挽留。

这位被前太后一手抚养到了十岁,奠定了人生最主要价值观的年轻人,和他的兄长一样聪慧而善良,这些年兄友弟恭,此刻也完全没有因为将登大宝而有着任何的喜意。

东方白握着东方鸿扯住自己衣角的手,看着百官,认真道:“朕之决定,并非鲁莽。原因有四。”

“第一,朕无后。根据太医所言,许是当初之毒,伤了本源,导致妃嫔虽众,却并无子嗣。”

“第二,朕亲政十五年,兢兢业业,也小有所成,威望日隆之余,心态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朕离朕的子民们,已经太远了。朕已经快要忘记他们的辛苦,快要沉醉在满朝的歌功颂德之声中了。诸位,想想先帝吧,先帝的前半生,何尝不是励精图治,国朝隐有中兴之像,可最后呢?十年时间,就将一切败了个干净!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和后世史书上的耻笑和千古的骂名。你们希望朕落到那样的下场吗?”

“第三,朕当初许下的宏愿,朕办到了,朕在这个位置上干得问心无愧!如今各地有免费的官学,有收养孤儿弃儿、赈济鳏寡孤独的慈幼局,国朝已经足足有八年不曾上报有冻死、饿死之人。朕已功德圆满,无愧祖宗社稷!”

“至于最后一条,朕相信,朕的弟弟,能够继承朕的志向,能够引领大夏,沿着如今的良好轨道继续前行,朝着那个宏伟的目标奋勇前进!”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多言!”

三日之后,东方鸿继皇帝位,立与其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靖王义女姜无垢为后。

沿用永平年号至岁末,次年改元贞观。

就在观音婢当了皇后的三日之后,一匹快马冲进了竹林。

将一封信送给了正带着三个儿子扎马步的姜玉虎。

【将军,见字如晤。】

【一别数载,将军尚安否?吾游历四方,见四海升平,无兵戈之乱,虽有朝廷安民之功,亦多赖将军震慑之绩。】

【西域之路,如今商旅如织,传来诸多新奇异种,皆因将军之攻略;南洋之进取,物产无数,实得无当军之臂助。将军于国,居功至伟。而以无当军为首之满朝诸军,亦是功莫大焉。】

【今日来信,以一诗奉上,非只为将军贺,更为以将军为首之天下军人贺。】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夏景昀,敬上。】

看着一向严厉的父王拿着信发楞,站得腿麻了的三个小孩子悄悄偷着懒,同时好奇地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谁能带给他们父王如此的震撼。

“怎么了?谁的信?”

靖王妃武青凰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娃娃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还能有谁,这世间还能有谁能如他一般啊!”

姜玉虎缓缓将信递给妻子然后接过小女儿,“明日让人将这首诗拓印下来,然后裱起来。”

武青凰看完虽然也觉得震撼,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先前他也送过你诗,但怎么没见你这般呢?”

姜玉虎摇了摇头,“这不一样的。我喜欢他给我的,但我最欣赏他这一首。”

说完,他忽然伸出脚,在三个偷懒的兔崽子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踹得他们狗吃屎之后,扔下一句加练半个时辰,就抱着小女儿,一口一口地亲着,笑呵呵地去了一旁。

“人生啊,真是愈发寂寞了!”

——

大夏贞观元年,广陵州,一处山间。

大约三四年前起,此山就被当地朝廷封了,山间盖起了一座山庄,广陵州州牧李知义还不时亲自到场,监督工程进展。

而自半年前起,更有无数的物资被悄然运送进了此间。

今日,这处被封禁的山中,迎来了一队特殊的访客。

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山庄。

沿路上,他们瞧见了跑着四轮小车的木质轨道、巨大的木质杠杆、被打磨得奇形怪状的玻璃镜片、一方方高低不同的清澈水池、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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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来到山庄的大门前,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看着来人,笑容和过往一般,温暖纯真。

“母后,阿舅。”

——

鲤鱼港,曾经广陵州出发南洋的第一站,如今已经因为贸易和移民,繁盛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曾记酒楼,作为鲤鱼港最大的酒楼,今日也照例是人满为患。

在大堂正中,一个搭起的台子上,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

“建宁王当时,虽只是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实职更是户部一个小小郎中,但那萧凤山却也依旧不放过他!要说那贼子也是了得,看出了建宁王的不凡,硬是分出了足足数千精兵,将建宁王暂住的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一个人进出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建宁王岂是凡人,以通天彻地之才,直接请了仙灯,坐在其中,自县衙之中,飞了出去,让那帮意图作乱的乱臣贼子目瞪口呆,望灯兴叹,而后知天命之不在己!这才有了后来淮安侯,一人劝降的事!正所谓仙人临凡,济世救人!乱臣之心,不堪一击!”

“好!”

堂中登时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坐在临窗桌旁的一个男人嘟囔了一句,“这不扯嘛,真要飞起来,那还不给射成靶子。”

但话音方落,立刻惹得周围人怒目而视。

台上的说书老头又开口道:“建宁王虽然困龙入海,逃出生天,但中京城中,却是惊变突起,陛下遇刺,反贼篡位,当时的德妃娘娘正在宫中,还有建宁王的一干亲友亦陷落敌手。中京城更是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建宁王自投罗网。建宁王到底会如何抉择,最终又是如何拨乱反正,扶持先帝登基,平定叛乱的”

惊堂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四周登时响起了一阵意犹未尽的催促和笑骂。

等众人骂了一阵,说书老头才缓缓道:“诸位,如今我大夏,外服诸夷,内安百姓,人人丰衣足食,耕有其田,居得其所,一派升平之景。但诸位可知,就在二十年前,这天下,还是处处战火,朝廷的府库之中,几乎都是空的。流民遍地,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小老儿也曾亲眼见过,而世家大族闭门以自保,整个天下几乎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为何短短二十年,就能有如此之景象?”

“这一切,都是咱们的建宁王开的好头啊!他执掌大权,信任靖王,倾力支持,而后边疆得安,战火得灭。他推行新政,从世家大族手中,将他们巧取豪夺的田地拿了回来,分给了咱们这些普通百姓,让我们安居乐业。而后联合北梁,广开商路,源源不断的银钱,让朝廷也有了做事的底气。同时,革新吏治,惩治贪官污吏和尸位素餐之辈,这才有了如今的好官遍地。”

“有人说,他是跋扈嚣张,不尊陛下,有愧臣节。更有人说,他是权臣,不应该被歌颂。”

“但是诸位看看,你们此刻每一桌都点得起酒肉,这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这楼外大街,可有衣不蔽体,乞讨度日的流民,这不值得歌颂吗?”

“这繁华的鲤鱼港,养活了我们多少人,给了我们多少人好日子?这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那些往来不绝的番邦小国使者,谦卑恭顺的样子,难道不值得歌颂吗?”

“我大夏于当今之世,正如高阳之当空,为何?就是因为有建宁王!夏高阳!这个名字,就是大夏的天命所在!”

“如果权臣都是建宁王这样,那小老儿希望多来几个这样的权臣!”

“如果只有建宁王是这样,那小老儿愿称呼他一句古往今来之第一权臣!”

一席话毕,满堂掌声雷动。

窗边的中年男子瘪了瘪嘴,“这也太能吹了,夏景昀也不过就是干了点微薄的小事,搞得什么功劳都是他的一样。”

话音刚落,邻座一个男子拍案而起,指着他怒喝道:“你这厮,我忍你很久了!”

“从一开始,你就对建宁王多有不满,屡屡出言嘲讽!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我大夏子民!”

“对头,是我大夏子民,安有不敬佩建宁王的!你不会是北辽奸细吧!”

“大家抓了他,弄去报官!”

酒楼大堂之中,登时一阵大乱。

片刻之后,气喘吁吁地陈富贵才心有余悸地将夏景昀放下来,然后二人相视一笑。

“公子,因为劝阻别人别夸自己而被打的,你怕也是天底下独一份儿吧?”

夏景昀无奈摇头,“这些人,说得也太夸张了些!”

陈富贵却正色道:“公子你当得起的!”

夏景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天天的也不学好!走吧,登船了,她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海面之上,碧波万顷,望之心旷神怡。

夏景昀安静地躺在大船二楼的甲板上,望着四周的景色,怔怔出神。

这天底下,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哪有什么不落的太阳。

治乱兴衰,生老病死,终究都是逃不开的轮回。

但是,他们曾经照耀过这片大地,便算是足够了。

“想什么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云清竹走到他面前,“海面风大,怎么不进去?”

“没什么,发发呆罢了。”

夏景昀笑着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尝了尝红唇。

“被妹妹们瞧见了,以为我吃独食呢!”

“那你要如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多大的人了,羞也不羞!”

“走!咱们进屋说!”

大船破浪而行,海浪拍打着船身。

啪!

啪!

啪!

(全书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