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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本地新闻报道, 明天可能是近百年来,第一次会下雪的年三十。

护着怀里的两束花,晏鹤清顶着越来越大的雪, 从地铁口一路跑进单元楼。

一辆黑色奔驰横在楼门口, 挡风玻璃和车顶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晏鹤清神色不变, 轻轻拍掉外套上的落雪,不紧不慢上楼。

他脚步轻, 感应灯没亮。

昏暗的光线里,三楼门口有猩红的点忽明忽暗,弥漫着浓郁厚重的烟草味。

陆牧驰今天一天, 抽了他半年的烟量。

没有光照, 他却能看清少年的每一根眼睫毛。

他抽出烟嘴, 压抑着怒气说:“我等了你一天。”

他声音叫亮了灯。

橘光瞬时照到晏鹤清身上, 他抱着花,发梢还留着冬夜的寒气,他仍是不紧不慢上楼, “那是你的事。”

陆牧驰腾地起身,他瞳孔猛缩,几乎碾碎指间的烟, 随即丢掉,拽过挂在楼梯扶手上的袋子, 挥手一扬。

沸沸扬扬的粉钞从袋子飞出,像纷飞雪花, 扑簌簌在楼梯间里飘落。

“你的刺我连夜拔了, 你还有哪不满意?”

陆牧驰盯着晏鹤清怀里的花, 牙齿磨得咯咯响。

他是真的很生气。

晏鹤清电话一直无人接, 怕离开会错过晏鹤清, 他便在这儿守了整天,颗粒不沾,更怕……

晏鹤清出事。

结果他担心一天,晏鹤清抱着两束不知他妈谁送的花回来!

是冯知闲还是谁?

陆牧驰心脏跳得奇快,两只装了火药桶一样的眼睛,恨不那两束碍眼的花立即烧成灰烬。

上一阶楼梯落着几张纸币,晏鹤清停住,他神色平静,“手术留下痕迹,都需要时间愈合。我没有天赋异禀,转瞬能若无其事。”

他抬眸,迎上陆牧驰错愕的目光,“能让路了吗?我工作一天,实在很累。”

昏暗光线落到晏鹤清的眉眼,确实很是疲倦。

他是去工作,不是去约会……陆牧驰怒气瞬间无存,他舔了一下嘴角,侧身让开。

晏鹤清避开落有钞票的地方,全程没看陆牧驰,走完最后几级楼梯,掏钥匙开门,就要进屋关门。

陆牧驰眼疾手快,快步上前卡住门,不等晏鹤清开口,他眸光闪烁,“我不进去,我再说一句。”

“你意思我明白了。”他目光灼灼,“我给你时间愈合伤口。同样,你要接我电话,我——”

会担心三个字转了几圈,到底没有出口。

晏鹤清同时关门。

门将合上时,飘出他清冽的声音,“离开请带走你的垃圾。”

咚。

门关上了。

陆牧驰下意识看向满地烟屁股,他掏出手机就要喊保镖清理,又扭脸看着紧闭的门,“……”

脸色变了几变,还是蹲下自己捡。

捡了一会儿,抓到几张钞票,他眼皮自动跳了几下。

晏鹤清口里的垃圾,还包括这些钱?

——

晏鹤清进屋后,换鞋抱着花进了厨房,堵住下水道,接了半盆水,取下裹花的报纸,仔细放进水里泡着。

然后煮他的晚餐。

热水沸腾,晏鹤清放进十个水饺,脑海仔细复盘陆牧驰刚才的表现。

除了对他的情绪,陆牧驰整个很松弛的状态,加上徐乔音莫名请假,晏鹤清低头,盯着逐渐飘起来的白胖水饺,他有九成把握,陆牧驰把徐乔音藏起来了。

片刻,晏鹤清捞起水饺,做了一个蒜蓉醋碟,端上水饺去客厅吃晚饭了。

冷得手指僵硬,看了眼暖气片,晏鹤清想想,还是打开小太阳,摆在脚边取暖,迅速解决了晚餐。

吃完整理干净厨房,晏鹤清进卫生间检查了晾的衣服,手感确实还很润,不用暖气片,明天无法穿。

他取下衣服回到客厅,打开暖气片,将衣服挂到暖气片烤衣服的支架。

时间快九点,他坐下看书,看完将近12点,他脖颈难受得厉害,就没去洗澡,简单洗漱完上床睡觉。

关上灯,安静得能听见落雪声。

春节,要下大雪了。

次日六点,晏鹤清掀开被子起床,先去厨房看花,剑兰和菊花泡了一夜水,开得更好了,有几个花骨包,也展开了花瓣。

晏鹤清放了心,重新找了几张纸,自己包上两束花。

很简单,也和花店老板说的一样,所有颜色的剑兰没有搭配,包成花束并没那么好看。

但这不重要。

包好花,他快速煮了碗面条,吃完上秤。

还是119。

体重似乎卡在这个数字,很难再涨上去。

晏鹤清敛了下眉,才去洗澡。

洗完,他第一次用了房东给的那个噪音极大的吹风机,他不会弄造型,只把头发吹得柔软,又用小剪刀,自己简单修剪了刘海。

开了一夜暖气片,房间暖如夏天,烤着的衣服裤子也热乎,晏鹤清换上新毛衣,裤子,再穿上那件新大衣。

仔细系上围巾,晏鹤清看了看窗外,没下雪了,他就没带伞,抱着两束花出门了。

整个楼梯间干干净净。

走出单元楼,外面地上铺着皑皑白雪,没人走过,干净无比,晏鹤清走过,才留下一排单向的脚印。

这次没有去地铁站,他走过斑马线,到京大门口的公交车站等车。

京大公交车站是大站,几乎囊括所有线路,大清早,已经挤满要去抢购年货的人。

公交车一辆接一辆,半小时后,和其他早挤满人的公交车不同,一辆空旷的公交车姗姗来了。

只有司机。

这班车终点站是郊区陵园,司机象征性停车打开车门,人群皆没动,只晏鹤清上车了。

刷了钱,晏鹤清走到最后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门关上,载着晏鹤清再次启程。

到终点站要三小时,晏鹤清塞上耳机,耳机没有任何声音,他搂住花束,静静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

*

同一时间,林风致顶着一头乱发下楼。

他穿着睡衣,进厨房接了杯冰,然后倒了一大杯汽水,仰着脖子咕噜咕噜灌。

林母进来看到,嗔怪道:“少喝汽水,对身体不好”。

林风致眼睛都还没闭着,昨天他被陆氏的保安丢出来,陆凛的新年礼物没送成,他气结一晚上,快天亮才睡着。

他嘟囔,“我只想喝汽水。”

他放下只剩冰块的杯子,又要回房间睡觉,林母在后面问他,“年夜饭想吃什么?不许再吃帝王蟹,你天天吃,身体受不了。”

这时林风逸也来了,他也穿着睡衣,双手抱胸靠着门框,嘴角挂笑,“来道白斩鸡,好久没吃了。”

林风致打着哈欠,“我最讨厌鸡肉!”

“用葵花鸡。”林风逸上前揉了一把他头发,满目笑意,“上次出去吃饭,你不是说葵花鸡香,我昨天叫人弄了几只。”

林风致掀开眼皮,瞳孔里还是困意,“是吗?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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