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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脚步声走近,是林家大儿子林风弦,他这段时间一直出差,昨晚深夜才到家。

林风弦一身家居服,戴着银丝边眼镜,他气质温和,比林风逸大两岁,不常见的外人,都会误认他是老二。

“大哥!”林风致马上清醒了,上前浅浅抱了一下林风弦,“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林风弦拍拍他后背,笑着松开他,“是想我还是想你的礼物?”

林风逸紧凑过来,“那肯定是礼物。”

林风致咧嘴,“都想!在哪儿?我现在去拿!”

“还在行李箱,晚上给你。”

林母瞧着三个儿子相处融洽,眼里笑意都装不下了。

这时林风弦突然换个话题,“风致,你找到了亲哥,今天要不叫他上家里吃团圆饭。”

林母早有这个意思,“对对,我刚想说,一打岔差点忘了,是啊致致,你给鹤清打个电话,叫他来吃饭。”

林风致忽然就安静了。

上次晏鹤清来林家,大家全都很喜欢他……

而且他现在还在生气。

晏鹤清连个洗发水牌子都不帮他问,他搜好久还是没找到。

林风逸听到要邀请晏鹤清,先是看向林风致,见他气鼓鼓的样子,马上说:“别人有家人,来我们家吃年夜饭算怎么回事。”

林风致本想解释晏鹤清和他养父母断绝关系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过年不一样,阖家团圆,万一晏鹤清就回去过年了呢?

林风弦没想到这一点,他非常惋惜,“爸说他下棋很厉害,我还想讨教几盘。”

林母提出另一个建议,“那初二邀请他吧,走亲访友的日子。”

林风逸目光还看着林风致,林风致犹豫了一下,才嘟囔,“再说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脚下加快跑了。

等林风致上楼,林风逸皱眉不满说:“哥你话多没处说,就去找我嫂子!”

他口中的嫂子是林风弦未婚妻,两人明年结婚。

林风弦多少看出点眉目,他非常诧异,“风致和他亲哥关系不好吗?爸说那个男生性格很好啊。”

“不是鹤清不好,是你弟弟过不了心里那关。”林母微微叹气,“再给他点时间适应吧。”

*

三小时后,公交车停在终点站。

晏鹤清下车,过年没人来,附近更冷清了,晏鹤清往前走,走快二十分钟,就到了陵园。

自从能自己赚钱了,晏鹤清每年过年都会来。

晏赵夫妇巴不得他过年出门,免得他跟着吃香喝辣,根本不过问晏鹤清去哪儿。

一共208步台阶。

到他爸爸的墓。

当年晏家烧得一分不剩,两块墓地还是街道出面弄来的,没能挨在一起。

孤零零的一块碑上,只有简单的名字,年月日,没有照片。

晏鹤清放下那束菊花,微笑说:“爸,新年快乐。”

再往前走426步,左转上56步台阶,就是他妈妈的墓。

晏鹤清轻轻放下剑兰,蹲下,缓慢抚摸着“晏秋霜”三个字。

“妈,我来了。”

不见底的眸底,有些微的水光涌动。他弯起双眸,“新年快乐。”

脑海里,是女人模糊的身影,漫天火光可怖,唯独她的怀抱,安全温暖。

晏鹤清突然话多起来,说考试成绩,说转系,说他早上吃了一大碗面。

事无巨细,全说给面前的墓碑。

风越吹越大,整座墓园死一般沉寂,今天最后一班公交车只到3点,快到时间,晏鹤清才停住。

他探身靠近,闭眼亲吻了一下墓碑,“妈你睡觉吧,我下次再来看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

他垂下眼睫。

昨天林风致如同原文剧情一样,闯了陆氏总部。

他能猜到结果。

礼物没送成,还碰了一鼻子灰。

可他的恋爱脑弟弟,永远学不会教训。

被太多人宠习惯了,生活太优渥,没有其他烦恼,他脑子里,只有陆凛。

过很久。

他轻声开口——

“弟弟也很好,您放心。”

——

一年一度的陆氏家族聚餐,全族人全围着陆凛。

陆翰脸拉得老长,那个位置,本应是他!他放下筷子,转脸说:“小驰……”

声音卡住,陆牧驰不时看手表,随口应,“什么?”

陆翰不高兴了,“老看表做什么?我警告你今天别想溜。晚上和你齐叔叔约好打牌,他女儿也到。”

陆牧驰要回半山别墅和徐乔音过年,“我不——”

“你想学你叔叔的不听话?”陆昌诚过来了,他沉下脸,“齐家姑娘我见过了,模样俊,学历好,还知书达理,这几个世家,独她配得上你,你今晚的活动通通取消!”

陆昌诚发话,陆牧驰再不情愿,也不敢多说,他烦躁放下手,“知道了。”

陆昌诚这才满意,又看向不远处的陆凛,血压再次攀升。

连一顿年夜饭,都不陪他吃!

逆子!

陆凛应酬完,独自驾车出城。

刚开没一会儿,他突然停在路边,快到年夜饭时间,市中心前所未有冷清。

陆凛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黑眸深邃不见底,猜不透他的情绪。

时间渐逝,两道的路灯紧跟着亮了。

抽完烟,陆凛降下车窗散味,再启动,已是换了个方向。

晏鹤清下了公交车,司机立即关上开走,忙回家团圆。

早上还热闹的街道,此刻寂静到晏鹤清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到小区,保安室还亮着灯,只是保安也回家吃年夜饭了,空得只有灯在亮。

小区的一排排楼,也只零星亮着灯。

路面还有残雪,踩着咯吱作响。

晏鹤清走得非常慢。

一是路面有些滑,二是小区路灯形同虚设,毫无作用。

转个弯,就是晏鹤清住的单元楼,他小心辨认着脚下路面,忽然,一束车灯亮起,明亮橘光穿透黑暗,一路铺到他脚边,照出一条清晰的路。

晏鹤清停住望过去。

只见车门打开,一道模糊身影下车。

随后,那人喊他。

“晏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