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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愁此时只觉得幸运。

万幸,他在之前看无字天书时提前封住了身体要穴,否则这般忽然遇到岑霜落,见到他的原身,还被鳞片紧紧贴着腰身,应无愁真不知道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

若不是提前封住了穴位,他苦心在岑霜落面前装出来的光风霁月的形象,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应无愁将手掌搭在岑霜落的鳞片上,轻声提醒:“你是如何出现在擎天剑派的?”

岑霜落脑子烧成一团火炉,并不是很清醒。

一开始变成原形时,他只想尽快躲起来,便立刻让身体透明化,躲入草丛中。

他本想尽快逃走的,可脚步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动,一心只想等一个人。

见到应无愁时,岑霜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身体素质硬生生保持了清醒,没有第一时间困住应无愁。

他躲在草丛中盯着应无愁,理智与药性做着激烈的挣扎。

而此刻,他将应无愁掳入草丛内,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有些焦躁,对着应无愁露出两颗尖锐的牙齿。

应无愁感受到螣蛟不安的情绪,他尽可能稳住声线,不让声音听起来发颤,极致温和地说:“好的,你别怕,先放我下来。”

应无愁本以为是岑霜落还没完全控制应龙内丹,扫地时意外化为原形。他觉得岑霜落此刻一定很害怕,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岂料这句“放我下来”刺激到了岑霜落。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应无愁,怎可让他逃走。

这里不行,这是擎天剑派,有无数剑修,还有应无愁两个弟子,这里不安全。

岑霜落决定,他要将应无愁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天下之大,哪怕才是他岑霜落容身之处?

岑霜落脑中一片混乱,二十多年的过去化为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最终定格在一个画面上。

岑霜落立刻下定决心,他张开口,一口咬住应无愁的脖子,蛇牙刺入应无愁的皮肤,向应无愁的颈部动脉中注入一丝真气。

应无愁被岑霜落这么一咬,险些喜得惊呼出声。

遇到这等好事,他怎么可能反抗,任由岑霜落将真气注入他体内,身体变得有些无力。

岑霜落又觉醒了一些血脉能力,这道真气同蛇类的毒液有点相似,能够让修者短时间内全身酥麻,暂时动弹不得。

当然,对应无愁这种境虚期修者效果没有那么好,稍一运转功力,很快便能化解。

但应无愁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岑霜落。

岑霜落尾巴一扫,将一件草丛里的衣服盖在应无愁身上。

这是他化形时从身上自然脱落的衣物,是第二代蛇鳞腰带幻化而成,和岑霜落本体一样有隐蔽作用。

被衣物裹住的应无愁和白色巨蛟同时化为透明,肉眼难以察觉。

岑霜落腾空而起,带着应无愁离开擎天剑派。

龙骨剑在前方开路,为岑霜落打开擎天剑派的护山大阵,透明的螣蛟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

有龙骨剑相助,两人动静极小,普通巡山弟子完全没有察觉到。

倒是法力高深的掌门和无锋长老通过护山阵法细微的灵气变化,注意到龙骨剑已经脱离擎天剑派的掌控。

“这……还没留下名字怎么就走了?”掌门有些为难地说道。

“应无愁也一同离去了,他们说不定有什么要事。”无锋长老道,“先别急,日后我修书一封,询问事情原委。”

“哎,我只是有些担忧龙骨剑就此遗失。”掌门道。

无锋长老淡然道:“应无愁当年从剑冢中破阵而出,他若是愿意,就算带走剑冢内所有的剑,我们也束手无策。放心吧,他不至于贪图我们一把剑,定会给个说法的。”

掌门这才放下心来,没有立刻追出去。

此时应无愁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龙骨剑的事情,他躺在螣蛟的背上,身上盖着一件蛟鳞幻化成的衣物,手掌贴在一块一掌盖不住的鳞片上,幸福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即便岑霜落不用真气麻痹住应无愁的身体,他现在也是被迷得难以移动的。

多年夙愿,竟在今日就这样实现了!

他以后就赖在这鳞片上了,就算岑霜落赶他走,他都不会走。

应无愁才不管岑霜落要带他去哪里,去哪儿都可以,去哪儿他都不介意。

应无愁只希望这个过程被无限延长,延长到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只可惜,已经分神期的螣蛟飞行速度不俗,不到一刻钟,岑霜落便抵达目的地。

他向下俯冲,落入一片山谷之中,将应无愁轻轻放在草丛之上。

应无愁身旁,还有几个已经石化的碎蛋壳。

应无愁万万没想到,岑霜落竟带他回了藏今谷,回到他当初为小螣蛟布置的隐匿阵法中。

他当初就考虑到成年螣蛟的大小,给螣蛟留下的空间极大,足够成年螣蛟在竹林中翻滚玩耍了。

时隔多年,玄玉竹已经长成遮天蔽日高度,稀疏的阳光从竹叶缝隙中落下,斑驳地洒在应无愁身上。

“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应无愁问道。

岑霜落没有回答,他盘成一个圈,将应无愁困在中间,银色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猩红色,牢牢盯着应无愁不放。

看到岑霜落的眼睛,应无愁的脑子终于从“鳞片鳞片鳞片”中清醒过来,注意到岑霜落的不适。

眼前的银白色的螣蛟眼睛布满血丝,眼圈呈桃红色,眼尾上挑,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应无愁。

像是猛兽在盯着猎物。

而螣蛟原本凉滑的身躯却越来越烫,鳞片不再折射七彩光芒,而是闪耀着诡异的红光。

巨蛟时不时将头靠在身旁巨大的竹枝上,靠着玄玉竹的凉意维持体温。

原本盘踞在隐匿阵法附近的小蛇们全部逃窜,为这片领地的主人留出位置。

见岑霜落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样子,应无愁忙用真元化解了身体的麻痹,他坐起身来,想查探岑霜落的伤势。

谁知他刚一动,螣蛟就发出低沉短促的“呦”声,头部靠近应无愁,露出尖牙和头顶独角,有些狰狞地望着应无愁。

寻常人见到这副景象,吓都要吓死了。

应无愁却只觉得岑霜落又可爱又心疼。

螣蛟从独角到尾鳍无一不可爱,心疼的是岑霜落看起来如此难受。

应无愁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他伸出手,试着去触碰螣蛟的头。

螣蛟合上嘴,藏起尖锐的牙齿,克制着身体的不适和攻击性,让应无愁将手贴在他的头部鳞片上。

应无愁的手很凉,能有效降低他的体温,可又点燃了新的火苗。

螣蛟的眼睛只是正常了一瞬,旋即被更可怕的猩红布满,他头一摆,推开应无愁的手,仰起头,痛苦地发出“呦呦”的声音。

似是在宣泄,也似是在求救。

长长的身躯在竹林内不断翻腾,在这可怕巨兽的撞击之下,无数落叶洒在应无愁身上。

即便撞断几根粗壮的竹子,巨蛟也丝毫没有碰到被他圈在中心的应无愁。

应无愁等他折腾够了,下巴终于贴在地面上,这才暖声道:“你是中毒了吗?”

岑霜落望着应无愁,轻轻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应无愁当年炼化过不少山川,对天地灵药了如指掌,药无心很多医术都是他传授的。

他对各种药物的药性很了解,正在思索岑霜落这症状是中了什么药。

应无愁心中升起一个怀疑,但有些不敢置信。

看着岑霜落那双有些单纯无辜的眼睛,应无愁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问:“是那种可令万物繁衍的吗?”

螣蛟眨了下眼睛,眼中带着一丝委屈。

这……这也超出应无愁的能力范围了。

他通晓药理,若是中毒,不管什么样的毒,只要不是立刻死亡的,他都有办法化解毒性。

可若是这种药,这……应无愁也是一筹莫展。

“若是药性不猛,可以硬撑过去,”应无愁犹豫道,“可若是服用过多,不仅需要传统方法化解药性,还得配合心法将多余的药性导出,免得用药过度伤了本源。你服用了多少?”

岑霜落眼中充满食欲,勉强听懂应无愁的话,羞得几乎要撞竹自尽。

他用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药!

他中了毒之后还跑去找药无心,又中了一次!

他是条蠢蛟!

情绪激动的岑霜落以身撞竹,却被一只手给拦了下来。

仅是一只手,便拦住足有千钧之重的巨兽。

“别伤害自己。”应无愁轻声道。

他太温柔了,对一条时刻想着伤害他的猛兽都如此温柔,岑霜落无地自容,将应无愁丢在原地,就要逃跑。

岑霜落要去找个海洋,将自己冰封起来,沉睡三五百年后,药力大概也就消了。

应无愁怎能让这样全身破绽、眼尾泛红的螣蛟逃走,他腾空而起,拦在螣蛟前方,伸手布下阵法,将藏今谷封住。

如今这藏今谷,是谁也进不来,谁也逃不出去。

岑霜落被应无愁拦住,急得直甩尾巴,对着这个人“呦呦”直叫。

——你知不知道留我在这里,你会遇到什么事情?

明明没有说话,但螣蛟的意思就这样传递到应无愁脑海中。

“我知道。”应无愁定定地望着岑霜落,完全没有避开他视线的意思。

岑霜落身躯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应无愁。

“说不定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你不要乱跑,”应无愁宽慰道,“以你现在的状况,若是跑出去遇到什么生灵,说不定会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先留在这里,我帮你想办法。”

岑霜落觉得,就算要他死掉,他也不会攻击应无愁以外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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