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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药性太过可怕,不敢做此保证。

在应无愁的安抚下,岑霜落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不少,回到竹林之中。

应无愁见他情况好了许多,继续道:“你不要抗拒,我为你诊治一下。”

他抬起手,巨蛟尽全力克制着自己,温顺地将头低下,放到应无愁可以碰到的位置。

应无愁指尖落在鳞片上,只觉得这鳞片烫的可以煎鸡蛋了,换成寻常人单是碰到这鳞片就要被烫破一层皮。

这绝不是靠忍耐和真气引导就能缓解的。

龙血本就是极为霸道的血液,再加上药性,血液沸腾的情况得不到治疗,会冲破坚硬的鳞片,全身溢血而死。

他将诊断结果告诉岑霜落,岑霜落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在怕死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

“你能变成人形吗?”应无愁问道。

螣蛟摇了摇头,他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变回人形。

“这样啊……”应无愁对上岑霜落的眼睛,低叹一口气,“别怕,我不会伤你。”

他的手掌在巨蛟身上轻触,碰到一块鳞片,问道:“若是拔下这块鳞片,你会不会很疼。”

岑霜落摇摇头,莫说他现在因血液翻腾,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就算正常时刻,拔下一两块逆鳞以外的普通鳞片,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好,那你忍着些。”应无愁柔声道。

他运足真气于指尖,用力一拽,取下这枚鳞片,滴下一滴炙热鲜血。

鲜血沸腾着滴下,还没落在地面上,便汽化消失。

应无愁用那枚坚硬的鳞片划破自己的手掌,将掌心伤口贴在螣蛟的伤处。

他另一只手轻拍螣蛟身躯,不断温声安抚,要螣蛟别怕。

岑霜落在他的安慰下渐渐镇定下来,感受到一股热气自他的伤口导入应无愁体内。

这是……

竖瞳愈发细,岑霜落惊疑地看向应无愁,见他苍白的面颊染上一抹不正常的桃红。

“呦~~~”螣蛟发出悠扬的叫声,询问着应无愁。

“别乱动。”应无愁淡淡说道,语气有丝严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应无愁承认,他就是玉简一直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变口,他也真心实意地思考过与岑霜落双修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办法诱惑岑霜落,甚至连原形如何修炼都考虑过。

只要你情我愿,就算变口又如何?

但被药性逼迫下不行。

应无愁有他自己古怪的原则,知难而上可以,不畏强权可以,但趁人之危,不可以。

虽然很心痛,虽然事后一定会后悔,虽然以后未必再有机会,应无愁还是要这么做。

这是他的原则。

岑霜落觉得体温渐渐降了下来,而另一边,应无愁的手掌却在不断升温。

这可是药倒足有千钧重的螣蛟的药量,就算应无愁再强,也不可能承受这种药力。

岑霜落挣扎了一下,不想再将痛苦转移到应无愁身上。

可他只动了一下,就听到应无愁严肃的声音:“不许动。”

应无愁一直是温柔的,语气从来没这么重过。可是这样生硬的语气,却更让岑霜落心动不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应无愁松开手,无力地倒了下去。

即便封住身体几个要穴,他还是难以承受这种药力的冲击,再一次流了鼻血。

应无愁缓缓抬起袖子,擦掉面上的鲜血,虚弱无力地向天一指:“你可以走了。”

阵法打开一个出口,让岑霜落可以离开。

岑霜落望着应无愁,眼神复杂。

他低头拱了拱应无愁的身体,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应无愁怕是要烧死了。

应无愁伸手握住他的独角,威胁道:“你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岑霜落眨眨眼,一副听懂了的样子。

应无愁松开手,心中骂了自己一顿,闭上眼睛。

他等了一会儿,只觉得盘在自己身边的巨兽消失了。

应无愁心头一松,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高耸入云的枝干,而是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应无愁眼睛一红,不再镇压体内的药性,伸手握住那缕长发。

四周玄玉竹垂下长长的藤条,于二人身下编织成绿色藤榻。

绿色蔓延,一直延伸到隐匿阵法外。

阵法外,几条青蛇略有所感,找到彼此的伴侣,双尾纠缠在一起,难以解开。

山谷内的兰草慢慢开出花朵,一些散落在泥土中的花籽也在短时间内飞快地生长着。

不到一个日夜,漫山遍野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为藏今谷增添无数色彩。

藤榻微微颤动,日月交替,星光散落在竹林间。

一连三日,隐匿阵法未曾打开。

三日后,受了三千剑的骆擎宇走出剑冢,全身锐意更胜。

而此时,擎天剑派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骆擎宇向掌门复命,想汇报自己已经完成惩罚。

却见一群人围在执事堂大厅内,厅内站着两个执事堂弟子,一个筑基期,一个金丹期,执事堂上首坐着掌门、无锋长老等其他几位闭关多年的长老,像喻铮这种辈分都只能立在一边。

“发生了什么事?”骆擎宇问道。

一个围在门外的弟子回答道:“禀师叔,今日一早,执事堂弟子忽然在柜子里和客房床下发现两位昏迷的同门,这两位同门失踪好几日,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没想到今日自己出现了,掌门与诸位长老正在询问。”

骆擎宇走进去,立在门侧,见药无心也在门后站着,正一脸惊疑地看着骆擎宇。

“你……”药无心道。

“我怎么了?”骆擎宇问道。

药无心满脸惊恐:“你怎在这里?这三日,你难道一直在剑冢内受罚吗?”

“不然呢?”骆擎宇问。

药无心声音发颤:“一次也没出来过?”

骆擎宇点点头:“一次也没有。”

药无心险些昏厥,脚步一虚便要摔倒,被一旁的喻铮长老扶住,按在椅子上。

“究竟发生了何事?”骆擎宇问道。

掌门面色凝重道:“擎宇,经过盘问,我们确定,你带回来的五师弟,并非轩辕泽,是他人假扮的。”

骆擎宇的石头脸依旧冷硬,但眼神有些动摇,他问道:“然后呢?”

喻铮道:“从几位失踪的弟子口中,我们问出,这假轩辕泽,先后假扮了负责照顾他的筑基期弟子、喻铮长老、守护剑冢的金丹期弟子、负责在执事堂发布任务的金丹期弟子。”

“他做了什么?”骆擎宇简洁地问。

无锋长老道:“方才我们几个长老联手打开剑冢,进去盘点万剑,发觉轮回剑的力量散尽,龙骨剑被盗。这假轩辕泽绝不是如他所说,因应龙内丹被龙骨剑吸引,而是进入剑冢,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剑冢内有秘境时空残留的痕迹,或许,在吾等看来,他在剑冢内只有一瞬,可实际上,他不知道在剑冢内待了多少年,又做了多少事。”

掌门用力拍了一下座椅扶手:“擎天剑派立派多年,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让一个宵小之辈,接连假扮五人,在门派内随意行动,还入剑冢盗剑,实在是奇耻大辱!”

这些全部是骆擎宇引来的。

他问道:“我真正的五师弟呢?”

喻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方才我们给轩辕公子传讯,他回讯说,他被你留在皇城之内,从未离开过,不知道你带走的是什么人。”

无锋长老道:“还有,我们发现,这人可能利用轩辕泽的相貌,骗走了应无愁,二人带着龙骨剑不知去了哪里。”

“啊?!”这一声惊呼不是骆擎宇发出来的,而是药无心。

“万毒门长老,你有何见解?”掌门问道。

药无心脸色惨白,小声道:“那人假扮的恐怕不止你们说的四位弟子。”

“还有谁?”喻铮问道。

药无心伸手指了指骆擎宇。

骆擎宇直觉不对,他抓住药无心道:“你方才问我这三日是否离开过剑冢,所以你在剑冢外见到过我?你一副心虚的样子,你对假的我做了什么?”

药无心在一群人的逼问下,不得已说出实情:“我同时给你和轩辕泽下了药。”

喻铮倒还镇定,他分析道:“那人假扮成轩辕泽和擎宇,也就是说,药长老你的药全部喂给了同一人。这人居心叵测,受此教训倒也应该。”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他们见识万毒门的本事,觉得能给那歹人一个教训也不错。

“可我下的不是毒药。”药无心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什么药?”骆擎宇问道。

“春……”药无心看了骆擎宇一眼,“我也是希望你和五师兄关系更近一步,百年好合。”

“那人连中两人份的药后,带走了师尊?”这下,连骆擎宇也维持不住冷静,神情一点点裂开,整个人像是从中被人一剑劈开般。

室内一片寂静,似乎丢失的龙骨剑在应无愁被带走一事上,已经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无锋长老抱着一丝希望道:“应无愁法力高强,即便身体不好,应该也不至于……”

他斟酌半天,没想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只得作罢。

药无心道:“师尊看似身体康健,可我能看得出来,他功力远不及当年一成,可能没办法抵抗。”

这下,连无锋长老也坐不住了,他起身道:“速去找擅长卜算的修者,定要找到应无愁的下落,已经过去三日,希望、希望……”

“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里。”骆擎宇道。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众人拦住,一群人焦急地问道:“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