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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眠握着玄镜的小盒子, 迈着大步冲到镜子跟前,仔细地照了下镜子,然后飞快地在黑眼圈底下糊了一圈遮瑕, 最后跳回床上, 清了清嗓子, 打开玄镜。

一眼就看见镜子上雾面散开, 男人熟悉的脸从镜子后面露出来,花眠的心里的玫瑰也跟着绽放(……), 她微微眯起眼,企图掩饰住自己的愉悦——

“看得到吗?”并不知道所谓的“摄像头”到底在哪, 花眠低下头, 努力让镜子正确的方向对准自己的脸, 又问, “看得到吗?”

“看得到。”玄极嗓音平缓温和, “就是有些晃。”

花眠:“……”

花眠默默地看了眼自己抖得像是帕金森患者的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镜子放到了膝盖上, 自己低着头眼巴巴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他身着雪白的衣襟,看着不像是外套的模样,只见此时, 他拿着镜子找了个稍微亮堂的地方, 那大概是个窗边,他倚着窗坐下……

这时候花眠看清楚他着的是中衣。

于是心一下子吊了起来——

按照玄极之前的说法, 诸夏大陆与现世时间同步, 也就是说在花眠这里是大中午的情况下, 玄极那边应该也是大中午,他一向早起,怎么可能现在还穿着类似睡衣概念的东西?

——这就说明他早上贪睡了。

玄极一向不是贪睡的人,真的赖床,说明床上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

一颗活蹦乱跳的心稍稍沉入冰凉湖水,藏在被子下面握成了拳头,花眠整个人精神都紧绷了起来,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身上穿的什么呀?”

“中衣。早上练了会儿剑,出了一身汗,索性去行宫后面的山泉冲了个凉,”玄极不假思索道,“那套衣服也被山泉打湿,于是索性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正要午睡,却忽然想起玄镜连续几日不曾有过动静,也不知道你在那边是不是有事……”

喔,练剑啊。

等下,他是不是在问我什么——

花眠还没来得及尴尬自己脑洞开得太大,就被玄极一波漫不经心的反问问了个措不及手!

“我我我,没事。”花眠抬起手,下意识地蹭了蹭眼底下的黑眼圈,想了想又小声道,“……就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镜子那边,男人将她那到最后蚊子哼哼似的话听得真切,于是轻盈跃上窗棱坐稳,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丝丝笑意。

阳光之下,他的笑容,看得很清楚。

“当真想了?那怎不使这镜子?”玄极问,“我还以为在我回诸夏的半个时辰之内,你便会打开镜子同我道声夜安,才睡得着。”

花眠被他这有些个戏谑的话给憋得脸微微泛红,那颗刚刚沉入湖底的心又浮出水面来啦……她将枕头垒起来,玄镜摆上去,自己抱着膝盖在玄镜跟前坐稳——

解放了双手,于是伸出指尖戳戳镜子,就像是在戳玄极的手臂似的,小姑娘又悄悄微笑起来,似埋怨又似甜蜜道:“哪有这么迫不及待的……这镜子,我不太会用,怕用不好了,在不该打扰的时候扰着你。”

玄极握着镜子,顺手放到了窗棱旁边稍高的落地烛台上,看着镜子中她下巴放在膝盖上的模样,整个人团成一团,可爱至极……于是不假思索开口道:“这玄镜我时刻带在身边。”

“嗳?”

“你若唤我,便是没有什么‘不该打扰’的时候。”

“……”花眠又涨红了脸,也是可恨自己言语贫乏,一言不合被人家说得红了脸,偏偏自己还什么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咧着嘴偷偷乐,抱过杯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想了想歪脑袋道,“那我以后真的会经常、胡乱地打扰你了。”

玄极极有耐心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花眠告诉玄极《洛河神书》的剧组快杀青了,下一单合作还在谈判初期,加上年关将至,接下来她可能有一个很长的假期;

H市最帅龙套小哥不见了,大家都很恐慌;

每一天上门来找她“表弟”的经纪人公司依然络绎不绝,只是比前段时间少了一点;

早餐很久没有吃包子,因为最近爱上了豆浆和油条……

之类之类。

很琐碎的事。

玄极对诸夏大陆提的少,花眠便不问,一来不知道他是否顺利,若是不顺还被提问,平白增添忧虑;

二来她已经没有了作为剑鞘的记忆,诸夏大陆的事儿他说了她也听不太懂;

再有第三,其实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努力地找话题聊,哪怕是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彼此沉默着,也不会觉得特别尴尬……

花眠抱着被子听镜子里传来男人的呼吸,然后聊着聊着,眼睁睁看着他拿过无归剑,与她一边闲聊,一边仔细擦拭——

呃。

这玩意怎么也在?

嗳。

他不会……从刚才就在吧?

这就有点别扭了。

虽然没了记忆,但是这无归剑也是在她面前现身教育了一通的,那副刻薄的模样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境里都相当令人难以忘怀……现在让她当着刻薄兄长的面儿,和主人谈恋爱——

做不来。

最诡异的是主人还一边说着“若有人找你不痛快便告诉我,我走不开可以遣人去护着你”一脸认真地抚摸着她的兄长(……)。

脑洞一开就停不下来,花眠把下巴从被子里拿出来:“……你先把剑放下再说话。”

“?”玄极挑起眉,似乎有些不明白花眠这么突然有了这想法,“怎么?”

“放下吧,我想睡了,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花眠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大着胆子道,“你不是正也要午睡?昨晚下工晚,这会儿有点困。”

其实是撒谎。

这几天都没有大夜戏,下午就收工了。

她自己睡不踏实而已。

而这会儿,外头难得有了阳光,被子蓬松软绵绵的……听着玄极的声音,整个人都踏实了下来,缩在被窝里,自然就有了睡意。

玄极闻言,也没说什么,将无归剑放上剑架,花眠看了一眼,心里其实还嫌他放的不够远……但是也没得寸进尺,只是心满意足地看着男人掀开被褥上榻,把玄镜放在面颊一侧。

……距离有点近。

猝不及防看着那精致的五官靠近,花眠心跳还有些漏跳一拍。

玄镜如此高清,生怕自己皮肤不好或者有痘被发现,花眠很有偶像包袱地将镜子放到距离自己稍远的地方,也跟着掀开被子躺下,转过头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拉高了被子,遮住唇,偷笑。

“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玄极问。

花眠笑容一顿,有些个被揭穿的心虚:“你怎么……”

玄极:“眼底淤青赶上熊猫了。”

花眠:“……”

用了遮瑕你还看得到!

而此时,看着被自己揭穿的小姑娘猫儿似的一动想把脸藏被子里,他便也嗤笑了一声,黑色瞳眸之中盈着淡淡笑意:“睡吧,我守着。”

男人的这句话像是催眠,花眠打了个呵欠,意识居然开始模糊……正拼命想再抓紧时间跟他聊两句什么,比如下午白颐行为举止有点奇怪啊不是狐族还在搞事吧之类的,然而死活也没想起来,脑袋一沾枕头,就困成了一条虫。

最后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竟真的昏昏沉沉要睡了过去——

天知道她原本只是想找个把她那个兄长无归剑打发走的理由而已……呃算了算了……又是长长的一个呵欠,花眠最终抵不过睡神的召唤,合上眼。

耳边是男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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