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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金甲卫士听到动静,纷纷执着长戟围拢过来,却被陈太妃带来的人挡在门口。

陈太妃带来的人不多,只有十余人,无奈她挟持了襄阳公主,故而无人敢轻举妄动。

李瑨气的双目赤红,一脚踹翻了案几,怒道:“你个疯女人!妄想用十几个人来对抗我的三百护卫?”

“但哀家有襄阳在手,你们都不许动!”因为太过害怕紧张,陈太妃的手极其不稳,刀刃好几次擦过李心玉稚嫩的皮肤,很快见了血。

李心玉疼得不行,伸手制住李瑨的动作,低声道:“听她的,皇兄,都退后。”

“不要过来!”陈太妃一边哭一边颤声大吼,尖利的指甲掐着李心玉的手臂,逼迫她从位置上站起,挟持她朝东宫门外走去。

“好好好,不过来不过来,太妃娘娘,您冷静点。”李心玉一边示意李瑨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安抚过于激动的陈太妃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慢慢说,一切都可以商量的。”

“太子!”陈太妃望着李瑨,厉声喝道:“请太子即刻传书给皇帝,让他退位让贤,将皇位传给我儿瑞王!”

“休想……”

“否则哀家杀了襄阳,与她同归于尽!”

不等李瑨回应,李心玉倒是先一步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陈太妃将匕首我的更紧了些,恶声道,娇艳的面容变得十分扭曲。

“本宫在笑你啊。”李心玉眼神清澈,似笑非笑道,“一笑你愚钝,竟妄想用我一人的性命来威胁江山;二笑你大意,众人皆知太妃娘娘与造反的韩国公是表亲,韩国公起事,我难道不会对你有所防备?”

“你什么意思?”

“太妃可认得这个?”李心玉从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环,握在手中晃了晃,玉环祥云纹路上刻着的‘瑞’字清晰可见。

陈太妃几近崩溃,尖声道:“我儿的玉环怎会在你手中!”

“太妃是韦庆国表妹,同出一宗,本宫不得不防。”

事实上,李心玉并未控制瑞王,这枚玉环是前些日子她生辰时,瑞王随手赠与她的,李心玉特意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万幸陈太妃爱子如命,并未看出端倪。

李心玉定了定神: “陈太妃想用我挟持父皇,我就不能用瑞王叔挟持太妃么?”

“你敢!”

“白灵!”

李心玉一声令下,一直躲在暗处的白灵现身。只见一抹寒光闪来,陈太妃‘啊’地尖叫一声,匕首脱力掉落。

就是这个时候!李心玉一把推开陈太妃,飞速拉着李瑨退出门外,躲到金甲卫士的保护范围之中。

“心儿!你没事罢?”李瑨长松了一口气,端着李心玉的脸,仔细瞧了瞧她脖子上的血痕,不禁勃然大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拿下她!”

李心玉用指腹碰了碰脖子一侧,还好,只是破了一点儿皮。

被东宫侍卫团团围住的陈太妃披头散发,右手血流不止。只见她手背上插着一支飞镖,将整个手掌钉了个对穿。

见大势已去,陈太妃面容灰败,满目枯槁地跌坐在地上。

李瑨嫌恶地看着陈太妃,命令道:“将这大逆不道的罪妇打入天牢,听候父皇发落!”

金甲卫们作势要去按押陈太妃,但陈太妃思及瑞王,眼中枯死的眼中忽的迸发出光彩。

她不顾血流不止的右手,挣扎着起身艰难一拜,以额狠狠触地,泣不成声道:“成王败寇,哀家愿意以死谢罪!但我儿瑞王是无辜的,他还小,生性纯良温厚从未有过失之处!若论他唯一的罪责,便是有着一个疯狂的表舅和一位愚昧的生母!”

李心玉沉默半晌,反问道:“这罪责难道还不够么?”

“襄阳!太子!”陈太妃双肩颤抖,沾满血的手掌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面,哀声道,“求二位殿下看在哀家乃是先帝唯一活下来的后妃的份上,看在你们瑞王叔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李心玉望着狼狈不堪的陈太妃,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而国公府内,得知陈太妃失败真相的韦庆国冷哼一声,道:“终究是妇人之仁。”

李常年见到女儿平安无事,胸中的闷疼之感消散了不少,勉强直起身子道:“来人!将这逆贼押下去!”

“哈哈哈哈哈!”韦庆国毫无惧意,仰天狂笑道,“计谋十七载,功败垂成,但我,并无悔意!”

韦庆国的视线落在地上的半幅残卷上,望着画卷上似忧非忧的红衣美人,眷恋道:“若是你还活着,定不会失败的罢?”

说完,他猛地拔剑横过脖颈。

裴漠意识到不对,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韦庆国横刀自刎,畏罪自裁,鲜血顿时狂喷三尺之高。手中的剑颓然坠地,韦庆国睁大眼睛无力跪下,身子朝前一扑,抽搐一番后便没了动静。

韦庆国的尸首扑在那幅残卷上,脖子里淌出的鲜血与画上姜妃的红衣融为一体,红得妖冶万分。鲜血汩汩不断地蔓延,姜妃的嘴唇被韦庆国的鲜血浸染,墨线朝上晕开,好似绽开了一抹嘲弄而诡谲的笑来……

李心玉捂着眼睛,良久才小声问:“他死了吗?”

“是的,他死了。”头顶传来一个熟悉且清冷的嗓音,“殿下。”

李心玉心中一暖,也不顾众人和父皇在场,一头扑进了裴漠的怀中,紧紧抱住他劲瘦的腰肢。

紧绷的弦在这一刻松懈,李心玉这才生出后怕来,颤声道:“紧张死我了!”

裴漠丢了剑,亦是紧紧抱住李心玉。他绽开一抹朗风霁月般的笑来,双手搂住李心玉的腰,举着她在兵戎初歇的院中转了一圈。

满地箭矢,血迹斑驳,可他们的笑意却是如此地干净又炙热。

六月的夏阳灿烂,却不及他们眼中爱意的万分之一。

李常年的面色有些复杂,而赵闵青则干咳一声,命令全体禁卫:“禁军听令!全体,向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