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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自己没有小鸟,沙乌列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小鸟,但在外蒙古住了那么久的大房子,在这里也要有个小房子才行啊。

这么想着,安澜完全忘记当年筑巢失败时的羞耻心,再次踏上了收集树枝的道路。

可惜的是,人不会的东西绝不可能突然变会。

最后还是在边上蹲了半天的沙乌列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在几根被搭起来的树枝很快就要散架时叼起另一个树枝往里面一插,成功地把结构稳住,然后从这里开始全盘接手。

真奇怪。

按说沙乌列也没学过筑巢,而且安澜很怀疑有没有哪只鸟专门学过筑巢,但它们凭借本能就知道该怎样做,顶多只是搭得好搭得不好的差别。

是不是她偶尔也该抛掉人类的逻辑思考,不去想树枝该怎么摆放才会平衡、才能相互支撑,全然用本能支配一次呢?

安澜不知道。

她只知道——有人给搭房子,真的很香!

沙乌列在岩壁上把基底扎得结结实实,然后慢慢往上堆,做出一个碗状结构。然后就是一层一层地加厚,一点一点地填补漏洞。

整个筑巢期间安澜只起到了搬运工的作用,后期连这个工作都丢了,因为大金雕嫌弃她找来的树枝形状不对,或者不够牢靠,好多枝条都被推下悬崖去吃灰。

等大致完工之后,就是漫长的装饰。

安澜在外蒙古大鸟巢里堆满了皮毛,这回想换个铺法,于是盯上了羊毛。

起先她胆子比较小,只敢偷偷在野生黄羊、盘羊身上薅点毛,而且还得时刻当心不要把脚爪勾在羊身上,偷鸡不成蚀把米;等到几周之后,她胆子就大了,眼睛就盯上了羊群里的小羊羔。

对啊。

要是能干脆拎一只回家,岂不是又能吃羊肉又能铺羊羔毛,一举两得?

说干就干。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某次拎着羊羔从一行带望远镜的人头顶飞过时,他们先是兴奋不已,然后突然一下就跳起脚来,好像马上就要因为缺氧去吸氧了一样。

安澜把黄羊丢在巢里。

这天两只金雕吃上了细嫩的羊肉,第二天她把剩下的羊皮在河里涮了涮,顺便把自己也洗了洗,然后长着翅膀在河边晒太阳,第三天鸟巢里就铺上了一小块羊毛地毯。

面积很小,不会阻挡风的进入,但看着有种绒乎乎的感觉,非常治愈。

过几天,她带回来一根火红的狐狸尾巴。

又过几天,她带回来一些野花。

虽然沙乌列不明白,但它也没阻止安澜折腾,于是不消多时,这座新鸟巢就变得五彩缤纷,看起来像个古怪又和谐的艺术品。

六月有一队游客自驾经过这里。

大约是拍到了鸟巢,在游客离开后不到半个月,安澜每天都能看到慕名而来的两脚兽,其中有不少还是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

两只金雕就这么在新家安顿了下来,慢慢探索着这片草原的一切,顺便把领地边界朝更远处扩展,有时还会和入侵者搏杀。

这年冬天,安澜在迁徙时还很恋恋不舍,暗自决定明年早点动身折返,省的其他猛禽在小窝里安家,要是没蛋还好,有蛋她就不忍心赶,到时候又得造新房子。

结果她满脑子想着房子的事,一直到飞回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经过两次换羽,她翅膀上的白斑小了一些,但沙乌列身上的白斑是已经几乎看不到,这就意味着……大金雕完全成年了。

它进入了性成熟期。

而繁衍后代是动物的天性。

沙乌列很聪明,但没有聪明到会去思考繁衍的意义,安澜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或者应该去影响它在这方面的行为。

唯一让她在意的点是——

如果多一只雄性加入她们的生活,情况会不会变得诡异起来……

大金雕会在拥有配偶后终止合作关系乃至驱逐她吗?如果它生下鸟蛋进入孵蛋期和哺育期,会不会对她发动护崽行为?金雕多是一夫一妻同进同出,多一只雄鸟,将来如果想搬家或者改变迁徙路线是不是不可能了呢?

安澜脑子里闪过无数问号,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忧心忡忡地想了那么多,竟然没有一条考虑过雄性金雕的感受。

于是她也自然不会料到这种场景:

繁殖季节开始后,第一只靠近领地的成年雄性本该直接进入领地对雌性展开热烈追求,表演一番高空无实物捕猎技术,但事实是雄性金雕一飞进来,直接原地一个傻眼。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下,尝试下落,然后又拔升盘旋了好几圈,安澜看着都替他感到迷惑不解,甚至想掬一把同情泪。

想不到吧……

这里有两只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