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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脱离理智凭本能做事的时刻越来越多了,秦玦感到了慌乱与畏惧。

胸腔酸酸胀胀,如火星燎灼,将肺腑烫出一个又一个黑洞。如肆意扩张的山火,是鬼神降下的诅咒与惩戒。

秦玦心跳顿了半拍,慢慢品味着这种鲜活的情绪,思索几番,终于挣脱迷雾变得恍然。

这是艳羡,还是妒忌?

下一刻,他收回手,握拳,恢复面无表情的常态。

他最近时常困惑。比如现在,他明白胸腔那股陌生情愫后,又陷入了困惑。他为何会艳羡和妒忌?

碍着秦玦的身份,岳言山怎么都不可能和穆君桐寒暄。

他不敢多想,压下心头的疑惑和惊诧,再附和秦玦几句就带着妻子退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穆君桐都没有见到秦玦,两人一内一外,互不干扰,但都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直到大婚前一夜,秦玦终于松懈下来,叫人伺候穆君桐沐浴净身,为明日大婚做准备。

这是时人成婚前的习俗,穆君桐没有反抗,随着宫女前往浴池。

光是净身就要洗好几遍,洒上花草浸泡,宫女念念有词,这似乎是某种驱邪的仪式。穆君桐很快就没了耐心,想要打断这些繁琐的仪式。

宫女回道:“沐浴净身后还需要焚香。”

穆君桐心念一动,焚香听上去像是祷告神明的,说不定会有疏忽的漏洞可以钻。

她重新穿戴好,跟随宫女出了浴池往外走,绕过长廊,一直往僻静的宫殿走去。

风铃响动,似有鬼神在指引。

宫女停住脚步,躬身闭眼喃喃。

穆君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风越来越大,叮叮响动不停,幽静无光的走廊不知通往何处。

穆君桐忍不住往内侧靠了一些,脚链的铃铛融入这片叮当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看着廊外黑漆漆的树影,有些恍惚。

风呼啸着,越来越剧烈,绿铜风铃不断撞击,像是癫狂的生灵想要从中挣脱。

穆君桐察觉到异样之处,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感觉手腕一紧,被人拽进了殿内。

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请随我来。”

穆君桐压下攻击的本能,跟着身后的人走入殿内。黑暗浓稠,走近窄长的宫殿里侧,来人将祭祀桌案挪开,不知碰了什么,竟有密道从下展开。

“国师说,衡家有人接应。”

穆君桐有些惊讶,又觉得这是在预料之中。

她点头道谢,时间紧迫,抓紧走入密道。

“轰”一声,密道门关闭。穆君桐摸着石壁向下,黑暗里只能听到脚环的刺耳声响。

不知石阶有多长,穆君桐一直往下走,走到头后,才终于感觉到了微微光线。

地下空气稀薄,本就不该点烛火,若是有光的地方,想必定是有人在。

穆君桐沿着光线传来的方向快步行走,摸着石壁转了几个弯,终于找到举着火把的人。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亲自来。

“衡元?”

衡元回身,见到她一身成亲前的祭祀装扮,心情有些复杂。

他点点头:“跟我走。”

脚环不断发出声响,在幽静的密道中像是催命铃。

穆君桐不安道:“我这脚上的东西怎么办,能出王城吗?”

衡元滞了一下,嘴角紧抿:“密道出口通往河道,再往前就是衡家弟子布守的地方,应当可以。”

黑暗让她的五感尤其敏感,她能感觉到衡元的不安心跳,也能感觉到火焰摇晃欲灭。

长长的密道像是没有尽头,空气越来越稀薄,无形之中有一双手紧紧扼住人的喉咙,渐渐夺走呼吸。

窒息感越来越强,穆君桐背上出了一层冷汗。她加快了脚步,铃响越发密集,刺耳又尖锐,像要将唯一的光线吵灭。

火把越来越暗,很快都要笼罩不住二人的身影了。

衡元的手也随着光线的湮灭而战栗起来,抓住火把的指节越来越青白。

快到了,快到了。只要出了密道,渡了河,就能畅通无阻了。

他这么想着,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快要把自己绊倒。

一片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背后追击一般,让人忍不住加快脚步,似乎慢下来就会被突然出现的古怪生灵拖走。

忽然,衡元感到视野有些晕眩,穆君桐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眨眼之间,她夺过了火把,衡元还未反应过来时,四周就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她的手冰凉,紧紧按住衡元的肩头,让他蹲下藏在石墙拐弯的角落里。

叮叮铃响消失,穆君桐一动也不敢动,寒意从脚掌直窜头顶。

她感受着黑暗中浮动的危险,仿佛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随时会蹿出异兽将二人吞噬。

冷汗在这一瞬间让她后背湿透。

她松开落在衡元肩头的手,缓缓地向前走了几步。

铃铛又开始响了起来,一步,两步,转弯。

密道的尽头,有个高大颀长的黑影等候着她。

“我给过你机会了。”黑影慢慢地站起来,点燃密道尽头的火把。

火光照亮了秦玦阴沉至极的侧脸。

作者有话说:

今天睡到十二点,下一章还在写,尴尬,凌晨前一定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