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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子向来宽松待下, 非得要跪着跟他说话做什么?”魏绎肆意地将金靴也蹬了,翻身睡上了偏殿的那张卧榻。

“奴婢参见皇上……”云裳立即敛了神色,转而朝魏绎行礼,余光打量了一圈, 便识相地退下了, 轻轻关上了门。

魏绎后脑枕着手臂, 方才还瞥见了云裳眼里藏着泪光,喉间闷哼, 要嘲弄道:“林荆璞, 你挺有能耐,把人弄哭了啊。”

林荆璞提笔将余下的字写完,待到字迹晾干, 便将那纸藏进袖中,不紧不慢地往床榻边走了过来。

“要比这能耐,我还是差你一截。”

魏绎的倦意因他这话顿时散得没影了,悄然一笑, 把住了他的腰,又拿下巴蹭他的耳:“怎么个差法?你说仔细点。”

林荆璞耳后有些痒,偏头避了一避,玩的是欲擒故纵。

魏绎望着林荆璞耳上的红痕, 真起了恻隐之心,便稍停了动作,又捂住他的后颈,要去吻他。

清早魏绎急着上朝,两人还不及好好温存。这会儿都得一一补上。

这吻不似昨夜那般凶狠, 温柔得不像魏绎平日里的作风,却很深。林荆璞在唇齿间察觉到了他于自己的讨好, 也撇下了顾虑,忘却烦忧,竭力去答复他。

屋内升腾起暖意,一时要溢出某种超脱于欲望之外的东西,这令彼此的喘息声更紧了。

渴。

良久,他们才饮饱了分离,可还是贴在一处,肌肤滚烫。

魏绎又吻了吻他的鼻尖:“这样舒服么?”

林荆璞面皮红透了,可毫无羞涩之意,坦白直言:“舒服的……”

“林二爷,还哭么?”魏绎深情不过一时,手上又使起了坏。

林荆璞嗓子里含情脉脉,眼泪已在眼角打转了,他说不出话,只好撞进魏绎胸膛呜咽。

魏绎笑着拢他的乌发,去卡他下巴,盯着那双恍如一潭清泉的眼眸。只有他知道,这清泉到了夜里便会成了欲水,泛滥成灾,让人愈陷愈深。

他不由陡兴绮思,见林荆璞已在低头打理衣衫,面色转而清冷,不沾欲念。明明耳廓还红得要滴血。

装正经呢。

林荆璞握拳咳了两声,言语间仍有些虚浮气短:“两州灾情,今日应已传到了邺京,胡轶的死讯,也该跟着一起到了吧,你今日退朝退得这么早,朝上诸员,可有说些什么?”

“两州的事朕都已从你口中知道了,朝堂上的偏颇与出入不少,反正灾情已稳,朕应付应付便了事,到时再好好奖赏你与冯卧。”

林荆璞听不得“奖”这个字,另一只耳也红了。

魏绎手指去拈他薄薄的耳廓,又想起了什么,说:“不过今日问及胡轶时,殿上倒是有个中书省的新晋官员很是扎眼,好像叫什么柳佑。他说他是胡轶的幕僚,也去过允州,不知你此趟见过没有?”

“幕僚?”

林荆璞的潮红这才退完,思忖稍许,便想到了那日在舟船上放言煽动府兵的谋士。以胡轶的胆量与智谋,当日未必就敢带一千府兵便来包抄营帐来杀他,定是有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

林荆璞冷笑:“那应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胡轶是个无能之辈,在允州有亲信还远远不够,燕冷鸿要派他来两州糊弄灾情、夺掌大权,得派个聪明人跟着才行。应就是你说的这个柳佑了。”

魏绎“嗯”了一声:“中书省是朝廷往各部各地发下御旨公文的地方,举足轻重。黄骠马一案后,商珠在中书省已得不到重用,燕鸿必得安插新的心腹,想来这个柳佑绝非善茬。”

“说起这事,我替你惋惜。”林荆璞忽浅笑道。

魏绎挑眉:“有什么可惋惜的?”

“商珠是燕鸿最得意的门生,深得燕鸿的信任,你本可借她筹谋一手更大的棋局。可只为了破北境走私贩卖黄骠马的局,你便将这么好的一颗棋白白交了出去。”

“并非是朕沉不住气,”魏绎叹笑,竟生出些委屈来:“你以为商珠就是毫无准则地忠于朕么?那你真是小看她了。朕空有皇帝的虚衔,她若是个势利之人,大可跟朝中百官一样攀附燕鸿去,何况她早已在燕鸿心尖上了——”

“嗯?”林荆璞侧耳倾听。

“商珠心性坚韧,她不愿甘做任何一方的棋子,谋的是自己的前程。燕鸿勾结北境贩马有损于中原利益,她不会坐视不理,必要主动断其后路。”

魏绎顿了顿,盯着林荆璞揶揄道:“再说当日情况危急,是要弃军保帅的。你人都要去北境了,朕也没道理拦她。”

“女官难为,难得的是她通透干净。”

林荆璞装作没听见他后面那句,又道:“不过那柳佑既有本事入燕鸿的眼,又何必屈居在胡轶手下五年?可知道此人在胡府当幕僚之前的来历?”

“嗯,已吩咐下去查了。但眼下还有更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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