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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

季知秋从姜临的灵府中退出来,站在迷雾之中,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刚想转身离开,下一瞬间,风澈已经逼到近前。

他表面上沉浸在姜临的灵府无暇顾及其他,实则观察外界许久,发现季知秋所在的那一刻,直接就动用了时间界二层。

周遭时间静止下来,风澈拨开迷雾,一步跨来。

他周围金色的流光闪烁着法则之力,身后硕大的日冕从浮现到消散只用了一息,五根修长的手指掐住了季知秋的脖颈,等季知秋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按倒了。

天旋地转,灵力狂涌,那双茶色的眼瞳周围血红一片,铺天盖地的愤怒和杀意几乎化作了实质。

管他什么更改命途,管他什么大局为重,管他什么不知底细,他恨极了眼前人,现在就要杀之泄愤。

几次三番出现在他的身边扰乱计划不说,对姜临恶语相向,甚至要害满城人的性命……如今让姜临再次经历那些绝望的回忆,风澈早就动了不止一次杀心。

若不是受困于当时的局势,风澈何至于等到现在。

空间界条索层层叠叠交缠而上,无尽的银链化作风澈的手臂,“尘念”在其中穿梭,各色的法阵自风澈身下酝酿着。

早在季知秋潜藏在姜临灵府之时,风澈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些了。他料想季知秋那副自负到极致的嘴脸,必然十分相信自身的修为,见他们沉溺于灵府之中,肯定会放松警惕,既然平时难有把握对抗季知秋,不如趁他松懈时爆发,一击毙命。

一切法阵都在同时爆发,爆闪的灵力冲击波瞬间将二人吞没其中,波及的规模几乎可以抵得上烨城的城中大阵。

他这一下几乎耗尽了满身的灵力,根本没打算留退路,疯狂、不管不顾、甚至歇斯底里,只为了杀死季知秋——姜临,烨城,风家那日死去的修士,他起码要讨回一个公道。

掐住脖颈的手还在发力,指尖掐进了皮肉里,鲜血喷涌而出,季知秋浑身上下被禁锢得彻底,空间界也以最快的速度困住了他的灵府和丹田,只有眼球能动的他死死盯着风澈。

他尝试着动用灵力,但发现风澈的法阵早就封住了他的经脉,此刻无孔不入,疯狂吞噬挤压着他自身灵力的空间,就连风澈没进入姜临灵府的那部分神魂也施加在了他的身上。

风澈这是完全没有留退路,不是今天一人横死,就是两人一起同归于尽。

季知秋微不可察地瞄了一眼周身覆盖的威压,如果自己强行突破封锁,恐怕会触及风澈的神魂。

于是,他松开了手。

当他彻底放弃抵抗,看见了自己的血迸溅出来,把风澈那张犀利凛然的脸染上一丝病态的绯色。

风澈暴动的灵力割开季知秋的身躯的同时,也在切割自己的皮肤。

他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来,与迸溅的血液融为一体。

血与血在交融,风澈没有去管,继续催动法阵。

季知秋的衣袍和风澈的衣袍搅在一处,大片的血开始从体表溢出,而他眼眸中闪动的却不是痛苦,只有一种名为怀念的情绪。

他费劲千辛万苦,挣开脸上的条索,断断续续地吐/息:“好、好久,没……离你……这么近了……”

被注视的感觉让风澈不舒服,对方分明是在看他,却又像是在隔着他的皮囊看着谁,总归不是真正的他。

“我不知道我和你有什么羁绊,总之……”风澈心底那句疑问还是没有问出口:“下辈子做个好人。”

他话音刚落,任由法阵洞穿了季知秋的灵府和丹田。

他松开手的刹那,有些恍惚,纵然他底牌用尽,还取了巧,但季知秋的修为摆在那里,他很难想象自己竟然就这样干脆利落地杀了对方。

季知秋死前寂寂的目光还在那里,风澈反复确定对方生机已散,收了漫天的法阵,抬指又续上了一道离火阵法,五芒星开始烧灼,瘫倒在地的人立刻变成了一片焦糊。

死透了。

风澈终于松了口气,撑住身体,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每走一步就要吐一口血,伤口修复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走到姜临身边时,除了不剩一丝灵力外,身体已经恢复如初。

这样姜临就看不出他差点又玩命了。

“我看谁还敢欺负你……”他小心翼翼地抱住姜临,唇角/蹭/过眼前人的脸颊,虚弱地笑:“老子给你报仇了,虽然不够惊天动地,但实在解恨……”

说罢,他将分出去的部分意识重新沉浸在姜临的灵府里,也陷入了深眠。

*

外界星辰斗转,而这一方自成一界的灵府之中,只有两个神魂在相互依偎。

姜临这一觉睡了许久,直到灵府彻底将他耗损过大的神识修复,他才醒了过来。

他刚恢复意识,感受到睫羽上一片温热。

他以为是风澈又过来偷亲自己,睁开眼想逗风澈几句,结果忽地撞进那双泛着红的茶色眼眸中,让他恍惚了一瞬。

悲伤,怜爱,珍视……太过浓烈地翻涌而来,若非要姜临找一个词来概括,恐怕是“爱”。

风澈这个人,尽管平日里爱憎分明,却因为后来背负得太多,在尽可能地避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感。

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远近亲疏分得太清,一旦把谁划归自己人的行列,就不会再轻易改变对那个人的看法。有些关系,界定得太清晰,就会容易被固有的思想影响,甚至忽视自己悄悄转变的情感。

风澈明白自己的感情,用了一百多年;滋生出占有欲,又用了一百年;真正正视自己感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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