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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这根本就是诬蔑。”

江淳指着庭渊说。

庭渊眼睛都没眨一下。

伯景郁自然是相信庭渊的判断,他看向庭渊。

庭渊给他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伯景郁便放心了,庭渊必然还有后手。

他看向怒气填胸的江淳。

“懂,我不会多庭。”

祝澈其实没报太大希望,可有人愿意帮忙,他还是挺感动:“兄弟,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脚,哪怕让它能正常走路,我做牛做马做鬼都...”

“打住打住。”

因为夫郎太热衷找鬼帮工,庭渊最近听不得有人要给他做鬼打工,赶忙摆手:“到时候如果打猎有好肉,能想起我就行。”

“那是自然!”

祝澈好似想起来什么,吩咐祝清跑进厨房,半晌后,男孩出来,手里拿了块不小的肉。

“这是上次猎的野猪肉,已经风干了,可以存很久,你必须得收下。”祝澈语调诚恳。

“不管我的腿脚好不好,咱俩还是朋友!”

“你家最近也不好过,可别自己都不剩肉了。”庭渊没有直接接受,“毕竟你这么久没法打猎。”

“说什么呢,我是猎人啊。”祝澈笑了。

“虽然...瘸了这么久,同之前经常买我肉的酒楼也没联系了,但只要我腿好了能打猎,野味就会很好卖,我们还没落魄到那种地步。”

“庭渊哥哥,收下吧。”祝清附和,“我家还有很多呢。”

“行。”

别人的善意不需过度拒绝,庭渊拿过了那块猪肉。

他最近一直在吃菜和米面,确实对肉类摄取量太少,祝澈这下也算是雪中送炭。这个朋友,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值得深交。

万事俱备,现在就等进宝带着鬼郎中上门了。

有夫郎在,不用他说,整个村的鬼都不敢和他耍花招,进宝也不例外。

回到家里,他将腊肉切下细细碎碎的肉沫。

咸香的腊肉本来就有调味,这种食物就是厨房杀手掩盖厨艺的利器,本来寡淡无味的粥立马变得好喝起来。

这次用的青菜是自家田摘的,他第一次播种没经验,有些菜种得太紧密,反倒影响生长,干脆拔了几株半死不活的,切成细丝混进粥里。

一回生二回熟,日子会越过越好,就和他的粥越煮糊得次数越来越少一样。

太阳落山,进宝拖着骂骂咧咧的老郎中鬼来时,青衣男鬼倒是不在,只有长相漂亮的赘婿坐在椅子上,晃悠悠喝着粥。

“大人...”小鬼鼓起勇气上前,“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但是他进不来。”

“不错,动作挺快嘛。”

庭渊了然点点头:“那我出去。”

“没礼貌。”

刚到大门口,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响起:“年轻人就是没礼貌,叫我这老骨头等这么久,造孽呦。”

进宝指了指身后:“就是他!”

庭渊看向进宝身后,空空如也。

不见其鬼,先闻其声,看来鬼怪可以控制自己是否被人看见,这位郎中显然是不太乐意帮忙,也不知道进宝是怎么把他劝过来的。

进宝一脸骄傲:“我和他说大人上头有个很厉害的夫郎,青面獠牙,要是他不来,就会被当成小点心吃掉。”

庭渊:...

原来是强迫过来的,那没事了。

他看了眼伯景郁牌位,希望伯景郁没听到这种糟糕的话。

“怎么称呼?”他望向那片空地。

“糟老头一个,叫什么都行。”老郎中哼哼唧唧,“我都十来年没行医了,什么都忘了,你还是换个鬼...”

“别急啊,我夫郎特别喜欢岐黄之术。”庭渊不紧不慢,笑得虚情假意,“要不您和我夫郎探讨一下,喝点粥再走也不迟?”

“瞧你说得,哎呦我又想起来了,才十多年没当郎中而已,我的医术绝对还好着!”

老郎中也是人精,立马现出身形。

“那就行。”庭渊满意移开目光。

“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吗?”进宝有些疑惑,“可是已经很晚了,等明天也行的。”

“不行。”庭渊煞有介事摇摇头。

“我和我夫郎明天有约了。”

“有约?”

一老一少两只鬼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听到只是“有约”,满脸迷茫。

庭渊满脸真诚:“怎么,你们没有夫郎吗?”

老光棍和没到婚龄就死的小鬼回过神,深吸了口气:“大人,我们去办正事吧!”

“行,走。”

庭渊满意地提着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条小黑狗和两只鬼。

经过那片坟头地时,清心经突然转过头,死死盯着坟头地的方向。

“怎么了吗?”庭渊以为又是伯景郁,也看了过去,可惜什么都没发现。

“呜...?”小狗发觉奇怪的感觉消失了,困惑地呜咽一声,摇了摇尾巴。

“走吧。”庭渊拍了拍狗头,“再不走,今晚要办不完事了。”

“汪!”

他们都没注意到,就在庭渊摸狗头的一瞬间,一缕极其细弱的荧光,钻进他的袖口。

“这...”祝澈揉着眼睛开门,见到来人有些诧异,他压低声音,“今天就要用偏方?”

不怪他惊讶,庭渊离开也就没半天。

庭渊煞有其事开始扯谎:“我算了下,今晚就是好时候。”

进宝:...

分明就是庭渊之前没意识到他办事如此效率,今晚就能把老郎中骗过来。

老郎中皱了皱鼻子,叹道:“血腥味。”

他的声音只有庭渊和鬼怪能听到,庭渊看了老郎中一眼,害怕吓到祝澈,默不作声。

“进来吧。”祝澈小心翼翼推开门,“吵醒祝清倒没什么,主要是我娘睡了,还是小声点。”

老郎中的职业病作祟,眼睛死死粘在祝澈受伤的腿上。

猎户家贫,只能用麻布简单包扎,布上的血迹还在不断扩大,显然过去这么久,伤口都没有愈合。

进宝死死贴着墙壁,差点没留神,把舌头掉出来。他刚刚就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强大的邪祟,让他心底发虚。

这邪祟若是存在,还不似不显山露水的伯景郁,已经丧尽理智,极具攻击性。

庭渊袖口里的荧光逐渐变亮,似乎警惕到什么。

祝澈想要点灯,被庭渊出手制止:“不行,需要晚上够黑才有效果。”

他担心灯亮后老郎中和进宝消失,只能摸着黑走路。

祝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可也知道到了这份上,只能无条件信任庭渊。

他依照庭渊的话坐在板凳上,眼睁睁看到庭渊退开半步,对着身旁空气点了点头。

老郎中走上前去,眯着眼凑近看祝澈的伤腿,可越看,眼睛睁得越大。

他试图将手指放上去,可还没接近伤口,就宛如触电般缩回来,斩钉截铁:“我治不了。”

“不会吧?连你都治不好吗。”进宝有些害怕,“那,那既然治不好,我们快走吧。”

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因为最麻烦的庭题,根本不是可见的伤病。”庭渊不慌不忙,垂眸看向祝澈的腿。

那里的伤口上,隐约冒着黑气。

“而是有鬼作祟。”“那个男的,他不是什么好人。”祝澈飞快答道,脸色越来越差劲。

“赌博,打骂妻儿,整天没事干就喜欢酗酒,是喝酒喝死的。”

“...他死了后,我娘见着那屋子就怕,所以一直空置,也没人愿意进去。”

腿上的伤又开始剧烈作痛,祝澈想起来小的时候,他爹喝了酒或者输了钱心情不好,总会给路过的祝澈狠狠一脚。

“赔钱的狗东西,滚,碍眼死了。”

刚好也是踢在这位置上,他爹没那么混账时,也是很好的猎户,力气极大,一脚就能踢得人动弹不得。

祝清年纪尚小逃过一劫,可这种噩梦,祝母和祝澈足足忍受了多年时间。

“我曾经做梦都想杀了他。”祝澈心里悲哀,也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快意,“他喝酒喝死,算是活该。”

祝爹死了后,全家都没怎么伤心,只是忧心接下来日子怎么过。可祝澈背起猎弓,用实际行动告诉家里人,没了这个老男人他们活得更好。

“喝酒喝死的恶棍...”进宝喃喃自语,“难怪这鬼这么凶。”

“他生前有什么执念吗?”庭渊隐约看见黑气已经凝聚成一团,若是真让这酒鬼现出本体,伯景郁的麻烦可就大了。

祝澈怔愣,在他眼里,这个什么都不会,只会鬼混的爹连家人都不爱,活着时也和死了没区别,根本没有执念。

“快!”庭渊咬了咬牙,试探着将油灯摔在黑影上,勉强将鬼影打散。

酒香味淡下去些,黑影发出阵惨叫,骂着众人听不懂的胡话。

伯景郁的状态好了些,可庭渊手边只剩下一盏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钱?”

祝澈试探性说出一个答案:“他没本事挣钱,所以把钱看得很重。”

“把钱扔出去试试。”进宝怯生生和庭渊说,“也是破除执念的办法。”

这倒是好办,庭渊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出去,祝澈有样学样也将桌上的铜板投掷过去,黑影仍然在逐渐汇聚成实体,刚刚的行径毫无用处。

“这么贪心?”进宝咋舌。

“明明已经给他好多铜板了!”

“很明显他执念就不是铜板。”缩成一团的老郎中瑟瑟发抖,拍拍男孩的脑袋,“少说两句吧。”

“不是这个。”庭渊摇摇头,“再想,肯定还有其他事。”

“我想想...”就算看不见鬼,祝澈也知道这次又是灭灯又是阴风非同小可,额头不住渗出冷汗。

恶鬼来势汹汹,一直都沉默着的伯景郁闷哼了下,苍白修长的手指指向祝爹的房间。

“庭渊,这里。”

庭渊心领神会:“祝澈,那屋里有什么?”

“就是些老家具,那老东西就是死在那个屋里,晚上喝死的,早上才发现...等等,喝死...”

“酒,是酒!”

没等他说出答案,庭渊快一步反应过来,提着灯狠狠踹向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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