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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郁,我终究是会死的,我想用有限的时间陪在你的身边,能多一日是一日,我不想回到居安城蹉跎余生,如果我一开始就想要恢复平静的生活,就不会跟你回永安城。”

伯景郁将庭渊抱得更紧。

即便,即便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庭渊的身体情况,可他依旧抱着一丝侥幸,能够遇到神医,能够让庭渊多活几年。

没有拥有的时候,他只想拥有庭渊,只想得到庭渊的爱。

后来他想和庭渊成婚,想和庭渊终日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

伯景郁此番并不是出于所谓的怜悯或愧疚,他不曾真的信他。

庭渊逾月前入这宅院,至今还未曾踏出过府门半步,他日日循规蹈矩,平淡无奇,此处似乎成了他最为游刃有余之地,平素里的确?不出什么。

所以他有心将环境换上一换,一方与原先宅院完全不同的天地,作为闺阁千金的庭渊,会是如何反应?

可如今行至军营内部,伯景郁突然有些后悔。

原因无他,这一路卩来,庭渊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除却因为这群兵卒太久没见到过男人外,更多的是好奇庭渊的身份,以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从营外到军帐前的草亭下,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巡列的队伍变长了,穿梭的士兵变多了,就连多跌几跤的也不再少数,一群人来来回回,就绕着他们二人转。

伯景郁耐性告罄,偏头用余光扫去一眼,攘攘处瞬间安静大片。

众人作鸟兽散,很快为他们腾出清净。

半口气未歇,一道脆丽的嗓音先斜刺进来。

“又是你这个勾……”对上一旁的伯景郁,杨云婵堪堪收声,转口道:“庭渊,怎么又是你!”

未等庭渊反应,身后紧接着传来斥责:“云婵,我与阿爹平日里便是这样教你的?”

身材高挑的妙龄男郎行至跟前,英眉轻拧,眼波斜横,手中剑鞘与鞶带勾玉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正是杨节使的长男,杨云雪。

杨云婵指着庭渊,急声解释:“阿姊,你不知道,他……”

“我知道。”杨云雪打断他,“来此之前手下的人都和我讲明白了,说你前些日子跑去伯小将军府上,为难了庭公子。”

杨云婵理亏,吞吞吐吐说不出旁的话。

杨云雪见此便知情况属实,当即肃声道:“还不快给庭公子道歉!”

“阿姊!”

杨云婵先前所做全为自家阿姊,现今一片好意不被领受,不免心生委屈,却又实在耐不住他的眼神施压,只得硬邦邦道:“对不住。”

说完扭头跑进草亭,独自生闷气去了。

杨云雪深深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庭渊还泛着青紫的手背上,内疚之意更甚,主动上去握住他的手,道:“云婵自小被我们惯坏,近些年连我也管不得了,此事全然怪我们,庭公子你……”

“杨二公子率真随性,想来并非本意,我没有怪他。”庭渊回握杨云雪的手,做足了宽柔姿态。

杨云雪如何不感动,情真意切道:“多谢你体谅。”

两人的话将将说完,远处乍然响起欢跃的呼声。

几人循声望去,见群帐外的半边夜空已被火色映红,轻烟之中星点飞燃,嘹亮的军歌随之唱起。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这时,不知哪个胆大的跑来高喊:“伯小将军,别光顾着?美人儿啊,过来跟弟兄们喝碗酒!”

火光下发出哄笑,伯景郁扯唇也跟着笑了笑,面上未见恼意。

他?了眼庭渊,杨云雪很快会意,“你且放心去,我会照顾好他。”

待伯景郁离开,杨云雪便拉着庭渊往亭内去,边道:“我听伯景郁说,你家中是河西一带的商户,在外做生意时遇上乱子,与你失散了。”

庭渊没想到伯景郁如此贴心,还帮他把身世圆好,甚是省事,自然顺着应答。

杨云雪似乎很喜欢他,携他坐下,话音温和:“历来庆功宴伯景郁都会和将士们同席而眠,今夜,你不妨去我们帐中歇息。”

“我不同意!”杨云婵立即出声,“我不和他一起睡!”

“那你自己去旁边的帐子睡。”

此处草亭正拌嘴斗气,不远的篝火畔却围坐相谈,一派融洽。

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仰头灌了口酒,感喟道:“那帮胡虏太过阴险,竟用心智成熟的幼子惑敌,杨兄着道重伤,大公子与我拼死营救,险些折在万箭之下。”

灼灼火焰跳跃闪动,伯景郁靴尖碾着半截枯草,静静听着。

那人接着说:“杨兄昏迷不醒,军心摇荡,在战场上屡创败绩,竟隐隐有失守之势……此次全仰赖伯小将军,我先前只是听闻,此番一见,才知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年少将才!”

他说着一揖,敬了碗酒,一饮而尽。

伯景郁回敬他,声线朗朗:“曹副使过誉,若非您死守关口,幽州恐怕早已沦陷,哪还有晚辈的施展之处。”

曹辕拊掌大笑,眼含赞赏:“不骄不躁,沉心静气,汝子将来,非池中之物也。”

周遭应和声不绝,众人玩笑一番,继续饮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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