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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子骁看着鸟的大小说:“该是明檐房顶那个鸟窝里头的鸟,天凉了,其他的鸟都南迁了,这个太小飞不起来,怕是被放弃了。”

哥舒琎尧说:“即使如此,你便帮着养养如何,待来年开春,其他的鸟回来了,一家又能团聚。”

“成,放屋里吧。”

伯景郁和庭渊一觉睡到了巳时。

伯景郁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没由来地心里就慌。

庭渊睡在他怀里,手搭在他的心口上,“怎么了?我看你这醒了好一会儿了,身子不舒服?”

“不是,是我心里有些慌,感觉有事儿要发生。”

庭渊道:“八成是累着了。”

伯景郁说:“我们出永安城,得有一个月了。”

庭渊点头,“是了,十月初走的,如今十一月上旬马上就过完了。”

“舅父九月中旬便北上了,如今该到京城了。”他心中一动,“莫不是舅父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庭渊安慰道:“也不必过于惊慌,哥舒琎尧也不是普通人。”

“不同。”伯景郁摇头,“京城里头,没有几个人真心实意地希望舅父好。”

庭渊也有些担忧,但他相信哥舒琎尧,“京城里再如何,也有君上顶着,还有你父亲,以及哥舒一族,怎么着也不算是孤军奋战,不要小瞧了他,他可是十八岁就官拜丞相的哥舒琎尧。”

伯景郁叹了一声,“往年这个时候京城该下雪了,今年父亲住在寺里,也不知道他会如何。”

“想家了?”庭渊问。

伯景郁爽快承认,“想了,即便父亲对我严苛,可他终究是我的父亲,往年每年我们都一同过年,而今我出巡在外,几年都不得见,自然是想的。”

“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也很想家吧。”伯景郁问庭渊。

庭渊轻叹一声,“怎能不想呢,无时无刻不想,你的父亲对你即便严苛,也是在你身边伴你长大的,我的父亲对我倒是不严苛,就是没有时间陪伴我成长,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党和人民。”

“等你回去了……你们或许可以抽个时间,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他没有时间找你,你可以去找他,你们那里不是交通很快,通讯方便吗?”

庭渊嗯了一声,“是有这样的打算,以前总是赌气,觉得他不找我,我就不找他,现在来了这里,什么都想通了,也就不想赌气了,若是能再见他一面,就算是一句话不说,我也满足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会有的,肯定会有。”伯景郁抬手拂过庭渊的脸,“你会回去,回到你所爱之人身边。”

“你呢?”庭渊问他,“若我离去,你该如何?”

伯景郁笑着说,“自是数年如一日的爱你,于我来说,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心中有着一份念想,盼望着我们终有再见之日,也比再无相见之日要好。”

“你若是真的回去了,也要好好地活着。”

“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伯景郁说:“那是自然,我要活到百岁,将你我之间的事情写成话本子,一代代的传下去,让天下人都知道,有一个叫伯景郁的君王爱着一个如神明入世的叫庭渊的男子

至于在伯景郁出现之后的事情,伯景郁也清楚。

他们之间爆发激烈的争执,以及种种理念不合的吵架,伯景郁几乎都在现场。

庭渊:“即便我和哥舒之间争吵的非常厉害,我们有不同的观念,但我们也有相同的观念,他在居安县县令的位置上做好了一个父母官,无论我们之间有再大的分歧,他依旧为居安县做出了贡献,我不能抹掉他的付出,再就是我们接触的教育不同,所成长的环境好背景也不同,我不能按照我的标准要求他,一如现在的我没有按照我的标准要求你一样。”

起初的庭渊是带着自己的观念在看这个世界,可跟随伯景郁从浮光县走到永安城,一路上经历大大小小案子,他已经和自己和解了。

不能将自己的认知强加给别人,而忽略前提条件。

如今的他即便是与伯景郁持有不同的想法,只要伯景郁不滥杀无辜,不伤及平民,他都不会和从前一样拿律法拿礼法拿道德来强压伯景郁。

他沉默,但不代表他认可。

如果伯景郁做了超出这个世界行事底线触碰红线的事情,他们之间依旧会爆发争吵。

不再将自己的底线强加给伯景郁,但这个世界仍旧有这个世界的底线,他会守住这个世界的底线和律法同时守住自己的本心。

庭渊觉得一次性说清也好,免得他们之间再有其他的误会。

“我留在你身边,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好,而是因为我看到你想要这个世界变好的决心,可如果有一天你动摇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惊风不理解,“你怂什么,有我们在他们还能打你不成?”

庭渊道:“小二也不容易,让他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咱们吃完了赶路吧。”

伯景郁领会了庭渊的意思,原本他是想收拾这几个人的,考虑到小二以后还要在这里做工,说道:“算了,坐下吃饭吧。”

庭渊到时没想到伯景郁会站在他这边。

他确实不怕这些人,但他不希望给小二招来祸端。

这些人若是因此记仇,若他们再经过这里再对小二出手,他们打完爽了走了,苦的都是小二。

惊风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打过架,刚想过过瘾,这两个人都熄火了,给他窝一肚子火。

飓风和赤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诧异。

若是从前的伯景郁,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无礼,恐怕对方现在已经被打成猪头了。

也不知道离开他们这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竟让伯景郁学会收敛脾气了。

两人眼神交流,最终落在了庭渊的身上。

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小二赶忙把庭渊他们坐的桌子上的鱼汤给清理了,又给庭渊换了一副碗筷。

伯景郁重新给庭渊盛了一碗汤,“鱼汤喝着对身体好,你多喝点。”

庭渊应了一声。

草帽男和鼻环男看着他们这群人衣着靓丽,也不像是普通人,打起了坏主意。

伯景郁能察觉到他们不善的目光,他的耳朵听力非常好,莫说是茶棚内的声音,就便是茶棚外头田里的蟋蟀声他也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几个人竟然商量着待会儿吃完饭跟在他们身后收拾他们。

伯景郁冷哼,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饭后,飓风和赤风去套马,许院判从马车上取来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罐子递给小二,“这个能消肿镇痛,你擦在伤处,过两日就能好了。”

小二心怀感激,“多谢客官。”

伯景郁取出一枚刻有五百文的铜币给小二,“他们那顿就算在我们头上。”

庭渊诧异地看伯景郁,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善心了?

小二忙将钱退回给伯景郁,“客官,这我不能收,你们帮我说话,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伯景郁仍在柜台上,“收下吧,我不缺这点钱。”

再说很快他就能讨回更多的钱,现在他出五百文,等会儿他会让他们断五条腿。

庭渊这左眼皮子疯狂的跳,都说左眼跳灾,他怎么感觉这事没这么容易结束。

庭渊问:“你又想做什么?”

伯景郁摇头:“我不想做什么,我是觉得这小二人老实,别让他吃亏,我看你也想给他垫了这笔钱,那不如我来出这笔钱。”

庭渊仍旧觉得其中有不对味的地方。

伯景郁扭头看了一眼聚在马棚附近还未离开的商队。

收回视线后他推着庭渊往马车走。

惊风去把几人的马牵了过来,踏雪朝着伯景郁而去,停在伯景郁的身旁。

庭渊上了马车,往马棚方向看去,那些人的眼神非常不怀好意,看得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他问伯景郁,“他们不会想在路上整我们吧?”

伯景郁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神色如常地与庭渊说,“顶多就是心里有气,应该不敢对我们下手,就算他们下手你也别怕,我能护着你。”

庭渊盯着他:“我怎么感觉你跃跃欲试。”

伯景郁微笑:“没有,你看错了。”

庭渊仔细看了几秒,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当自己看错了。

小二问:“本店还有地字号和通铺,不知二位官爷要住什么样的?”

“一间地字号房。”带着囚犯住通铺不合适。

想着都住客栈了,顺带打打牙祭,“好肉好菜上些。”

小二给了钥匙,笑着说:“好嘞。”

态度较好的那位官差道:“帮我们准备热水,让我们洗个澡,有干爽的衣服也给我们找两身。”

小二:“官爷放心,我这就让人准备。”

不等小二问他们要在哪里用饭,二人就已经在堂中找了个角落坐下。

那囚犯根本不能上桌,只能在一旁角落地上坐着,像是一路走来早已习惯。

许院判作为医士,看着这一幕叹气,“这走起路来也不知得多疼。”

惊风顺着院判的视线看过去,那人手脚都被磨得皮肤溃烂,“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罪。”

伯景郁道:“既是押解上京,想必罪行不轻,又何必同情。”

惊风一想觉得也是,问伯景郁:“公子,你要洗个热水澡吗?”

伯景郁点头。

惊风:“那我让小二安排。”

赶来一天路,风尘仆仆的,不洗个澡他睡不着。

饭后伯景郁和许院判先行上楼,惊风要去找小二安排沐浴一事,又要去后院喂马,便没跟着他们一起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