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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项小羽还带着照相机在他们那栋小洋楼的露台上,帮大家拍了不少相片。

抱着孩子回家时,项小羽还在感慨:“老吴可真会享受,居然把一个糕点厂的办公室弄进了小洋楼里!那房子可真不错!”

“房子好是好,可惜人家钟卉不想在里面住。”

“为啥不想住?”

“跟那么多人在一个空间里生活,不方便吧。”宋恂猜测。

“嘁,筒子楼里的人岂不是更多?”项小羽畅想道,“换做是我,就把那栋房子当作筒子楼,房门一关安心过自己的日子。那不比筒子楼的环境好多了?还有花园和露台呢。”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傻乐呵。”宋恂笑。

“哎,我要把目标换一换了。”项小羽扒着他的手臂说,“二十年后,咱们别要四个轮子的小汽车了,换成带露台的房子可以不?”

宋恂一本正经地说:“行啊,不用等到二十年以后。过两天就能帮你实现!”

“别做梦了!”项小羽心知不可能,又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实现啊?”

“等咱们回了村,我在咱家新房的墙上搭个梯子,房顶上再放两把椅子,你要是想用露台了,就爬到房顶上去。风景比老吴的那个好,咱们这是海景房。”

项小羽翻个大白眼:“你就不会说点漂亮话哄我高兴高兴!”

“钱都在你手里攥着,房子是买是租全由你说了算。”宋恂笑道,“我说再多漂亮话,实现不了有什么用?要不咱俩换换?以后我管钱,保证天天哄你高兴。”

项小羽不接茬,笑着哄道:“不用不用,还是我哄你高兴吧。”

宋恂被媳妇哄得挺高兴的,次日去上班的时候,投桃报李地直接去了她三舅的办公室。

“苗主任,市里要建飞机场的消息你听说了吗?”宋恂找位置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开门见山地问。

苗利民点头说:“这几年不是一直在张罗建飞机场嘛,不过说了几年了也没个准信。”

“省铁路工程局已经派了先遣工程队来咱们市里了。据说建飞机场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哦,那是好事啊。以后外宾来市里也方便了。”

宋恂想了想,低声说:“您现在不是在分管工业工作嘛,咱们可以去市里争取一下。”

“争取什么?”苗利民一愣。

市里建飞机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总不可能将机场建到他们南湾来。

“听说机场选址可能会在西郊,那边虽然是郊区,但也不是完全荒无人烟的。”宋恂在他身后的地图上点了点说,“我听说那边还有好几家工厂呢,包括一家拖拉机厂和一家日用化工厂,规模都不小。如果要在西郊修建飞机场,那些工厂八成是要迁址的。”

“你是说,将那些工厂争取到咱们南湾来?”

“都争取来恐怕不可能,但是争取一两家总可以试试吧?那些都是国有企业,尤其是拖拉机厂,规模和技术都很强。咱们县里现有的那家拖拉机厂我也了解过情况,好几年了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技术上的突破,省里和市里关于机械的展览会我这两年都参加过,并没见过咱们县拖拉机厂的展台。”

苗利民说:“咱们那个拖拉机厂的技术跟不上形势,已经准备下马了。”

“反正也是要下马的,不如跟市里商量一下,让市属国有企业和县属国有企业联合经营,咱们县里有现成的厂房和工人,即便需要扩建厂房,也有空余的土地。双方各取所需,还能让咱们县的下马工厂转产。”

“这样做对咱们当然好,但是人家市里的工人未必乐意来县城上班。”

宋恂无语道:“西郊那边都是大荒地,还不如咱们南湾县繁华呢,他们有什么不乐意的?”

“即便西郊再荒凉,人家那里的居民也是海浦市的户口。”苗利民起身对着墙上的海浦地图仔细辨认,跟他再次确认,“飞机场真的定在西郊了?”

“差不多吧,不过,市里没有正式公布前,谁也不敢保证。”

苗利民:“要想办成就得打个时间差,等到市里正式宣布选址的时候,兴许那些工厂的迁址方案也早已经定下来了。”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转,说:“走,咱们先去跟冯主任商量商量。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要想办就得尽快。”

宋恂却道:“我就不跟您去了,我管好县委办和外事办那一摊子事就行了,工业工作不归我管。我就是过来跟您提个醒。”

说着就摆摆手,跟对方告辞了。

他还想回家过年呢,工厂迁址哪是那么好谈的,修建机场的消息至今还没对外公布,估计得拖到过年以后才能有个结果。

*

每年春节,宋恂和项小羽是要回瑶水村过年的。

宋恂虽然没有插手争取拖拉机厂的事,但他还得在县里站好最后一班岗。所以只好由项小羽先带着两个儿子返回瑶水村,准备过年事宜。

宋恒和宋悦来了瑶水村插队以后,并没去知青点,而是直接住进了宋恂的房子里,所以当项小羽带着孩子回村时,家里被打扫得纤尘不染,连院子里的柴火垛都被有强迫症的宋悦整整齐齐地码成了一座小山。

“你们弄得也太干净啦!比我在家的时候还干净呢!”项小羽拉着小姑子的手说,“辛苦你们了。”

“嗐,辛苦啥呀,我俩比其他知青幸福多了!”

宋悦说的是心里话。

尽管她二哥不住在生产队里,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俩是宋恂的弟弟妹妹,又有项队长这门亲家在,即便他们同样需要与其他知青一起下地干活,可是社员们对他们这两个新手相当宽容,在生活上也得到大家颇多关照。

“你下地的时候是不是没带帽子呀?”项小羽在她的脸蛋上摸了一把说,“咱们这边的海风特别有劲,阳光也烈,不带帽子可不行。再这么晒下去,小心被晒得跟我爹似的。”

“我以前在城里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下地的时候总是忘。”

姑嫂俩正在屋里说着话,延安就举着一个草帽颠颠地跑了过来,殷勤地递给宋悦说:“小姑,给!”

宋悦抱起侄子,在他的小嫩脸上狠狠地啾啾了好几口,“走,小姑带你们出去玩去!”

延安却不想跟她玩,从她腿上滑下去,呲溜一下就跑远了。

这是小哥俩断奶以后,第一次回瑶水村,见到什么都稀奇,手拉手在每个房间都巡视一遍后,又盯上了在院子里趴着的大黄。

县委家属院里也有几户人家养狗,不过宋恂和项小羽并不让他们过去摸,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着。

刚回来的时候,项小羽带着他们跟大黄打过招呼,大黄也在他们身上嗅闻了好半晌。

双方就算是简单认识了。

这会儿小哥俩一人捧着一个苹果跑到大黄跟前,想要讨好人家。

吉安一手将苹果递过去,一手去摸大黄的狗头,见它不拒绝,又伸着小手在大黄的软毛上摸了好几下。

延安看得眼馋,也想伸手去摸的时候,大黄的耳朵却突然动了动,从地上爬起来,就扭头对着院门外汪汪吠叫。

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哥俩懵了,把苹果往地上一扔,便拉着手往后退。

顺便随着大黄一起望向院门口。

此时,他们家院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最前面的两人一高一矮,正满眼放光地盯着他们打量。

延安被大黄吓得有点害怕,拉着吉安的手就想回屋找妈妈。

倒是吉安冲着大黄喊了一声:“小黄,别叫啦!”

等大黄稍稍安静下来后,他立在原地远远地冲着门口问:“爷爷,阿姨,你们找谁?”

只见那个阿姨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近前,蹲下身说:“我们是找宋吉安和宋延安的!”

人生头一次被人指名道姓找上门的小哥俩,懵懵地对视一眼,延安从哥哥身后探出脑袋问:“找,找我们干嘛呀?”

“带你们去坐小汽车的!”阿姨指了指停在院外不远处的吉普车,“你们坐过吉普车没?”

吉安摇摇头,而后趁着眼前阿姨没准备,憋足一口气,扭头冲着屋里大声喊:“妈妈,拍花子的来了!”

项小羽和宋悦姑嫂俩被他这大嗓门一起唤了出来,刚迈过门槛,便被院子里的阵仗钉在了原地。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