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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既死,卫国乱,一切都变成了可能。

黎国七皇子宁业到底是与越国合作,瓜分战胜卫国的战利品。卫王只是青年,最大的儿子也不过三四岁。在这般情况下,黎国与越国联手搅乱卫国、并去卫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般乱局持续了两个月。

当年冬,宁业回到黎国王都,登位为黎王,昭告天下,向中原周天子纳贡。

宁业依然囚禁当初的太子一党,并送了一位公主去和越国联姻。二国在并了卫国后,结盟百年之好。至此,南方征乱才结束。

宁业登位为黎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妹妹宁鹿的婚礼。

大国师已不再是黎国的大国师,他在与卫国那一战中,遭到反噬后,再也无法与上天沟通,闻达天意。他成为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凡人,且远不如寻常人。国师卧病在床,病得比往年这时候都更加厉害,整日昏睡,连清醒的时候都很少。

宁业也知道自己能登上王位,多亏国师做的那些他们看不到的事。是以宁鹿明确要和国师成亲,宁业保持沉默,并没有阻止。

经过赵明宣一事,宁业始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无法单纯用爱或恨来描述。宁鹿既然要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国师成亲,宁业也默许了。他心想反正宁鹿是公主,国师即便死了,妹妹也还能有新的夫婿。

却不知宁鹿抱了与国师生死与共的决心。

未曾发生的事始终不能准确推断,未知是福是祸皆不可知。命运始终均衡,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如大国师,亦如宁鹿。

人能做的,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每个选择付出代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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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宁鹿与国师成亲那一夜,红烛高烧达旦,彻夜不灭。

宁鹿如世间所有新嫁娘一样,满是欢喜地端坐锦榻,等着国师。

她忽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便抬了头,看到珠帘后的三步外,国师正站在那里,端详着她。

他瘦了很多,即使今日新婚也掩不去那种形销骨立。然而他玄袍曳地,俯眼看她,目中藏着几多深情。

宁鹿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她能说服他与自己成亲,宁鹿却总怕国师中途反悔。到今夜国师站在她面前,宁鹿才放下心,她终是和他做了夫妻。

与他们之前畅想的都不一样,但到底是夫妻。

国师坐到她旁边,望着她。烛火照着她明丽娇容,他心中有些悲伤,为她这般年少,却要嫁给他这样行将就木的人。

然而宁鹿对他一笑,在大婚之夜,国师将那些怅然压下去,还她一笑。

他心里终究是有些欢喜的。

国师手柔柔地抚着她面颊,缓缓道:“我的小公主……”

宁鹿皮皮地接他的话:“终于长大了。”

她继续皮皮的:“大到可以嫁给你做你夫人了。”

国师长眉一扬,“噗嗤”一声,被她逗乐了。

宁鹿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只是浅尝辄止,宁鹿忽然起身,去外面拿了一碗药过来:“大郎,该吃药了。”

国师反应极快,忍俊不禁:“那你是小庆还是小潘娘子?”

宁鹿:“我这么貌美如花,当然是小潘娘子啊。”

宁鹿眼珠又一转,笑嘻嘻:“不过大郎放心,这药里没毒。是救你命、不是夺你命的药。”

其实国师如今状态,任何药材的作用都不是很大。他是蒙蔽天机被天命所反噬,上苍要他死,几碗药又怎能救他的命?

宁鹿和国师都心知肚明,不过二人谁也不去点破那个罢了。

国师还是喝了药。

宁鹿放下药碗,笑嘻嘻地扑上来抱住他:“我早就等着对你上下其手这一天了,没想到我居然真的能等到。”

国师搂住她的腰,只是笑着。

他长发散于床榻间,浓黑稠密,如瀑如夜。小姑娘活泼调皮地在他怀里乱蹭,对他亲亲抱抱,他只是手拦着她的腰,任由她玩。他慢条斯理,怎样都不生气,宁鹿便慢了下来,抬头望他。

她眼睛里藏着星星,温柔含情,绝非国师的想象。

宁鹿小声:“你这么不积极干什么?你早晚都是我夫君,你以为你今夜能逃过么?”

国师面红一瞬,咳嗽一声,遮掩道:“在那之前,我想与夫人算笔旧账。”

宁鹿大度道:“什么账?你算吧。”

国师道:“我记得去年时,你一时激动,告诉我说你是从十四岁就对我心动的。我现在想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鹿:“……”

二人对视。

宁鹿手勾着他的腰带,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夫君,我骗了你。”

国师佯怒,敲她额头。

宁鹿笑躲到他怀中。

一夜灯火光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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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国师身体每况愈下。

宁鹿和他都知道他身体越来越差,然二人面上只是与对方笑闹,并不提他的身体。

到了此年二月,名医们基本都来看过,摇头说药石罔效。

宁鹿背后偷偷哭了好多次,到国师面前的时候,却仍作出没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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