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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在一次昏了两日后醒来,告诉宁鹿,他做了一梦,梦中提醒他,他和越王的合作没有完成,他要去越国一趟,将自己的弟子们安排好,留在越国,完成他与越王的合约。

宁鹿要陪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他柔声说他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想要宁鹿陪他来回奔波。

彼时一室药香,国师披衣坐于床榻边,腿上盖着被褥。

阳光从外照入,初春之时,屋中仍烧着炉火。

宁鹿静静地看着他,看他非常平静地说他要远行。在那一瞬间,宁鹿骤然明白,他是不想死在她面前,才不要她陪伴。

她什么都明白,可是她不能说出来惹他伤心。

宁鹿眼圈通红,掩饰般地趴在他膝上,抱住他的腰。

国师手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肩上轻轻拍两下。

宁鹿道:“那你要快些回来,我等着你。若是过了两月你都不回来,我就去越国要人。”

国师答:“好呀。”

宁鹿:“你要日日与我写信。”

国师:“好。”

宁鹿:“日日挂念我,在心里想我。”

国师:“好。”

宁鹿:“我也日日挂念你,在心里想你,日日给你写信。”

国师:“嗯。”

宁鹿:“你还要恨我。”

国师轻声:“我不会恨你的。”

她趴在他膝上,仰头看他。目中噙泪,水波漾漾,晶莹剔透。她想露出一个笑容,但一滴泪如珍珠,从眼眶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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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到底离开了。

宁鹿日日收到他的信件。

宁鹿走在深宫长廊中,重重树影投下檐头,如水中浮藻般,在宁鹿身上游离。

这位出嫁后仍住在深宫中的公主,在深幽长廊中行走,捧着怀中厚厚的信件,读着自己夫君送来的信。她唇角带着一丝笑,笑容清淡眷恋,再不是少女时那般无忧无虑。

她再不是曾经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公主,她有了牵绊,有了不舍。

两月时间匆匆过去,宁鹿在长廊中边走,边检查二人的信件:

看她为他写:“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

国师回她:“一夜一心死,死灰再复燃。”

宁鹿写:“是我们这个小国连累了你。”

国师回答:“等我归来,我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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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的爱,并非背对而立,并非寻找对方。他们是站在一处,手握手肩并肩,看着同一个方向。

身在越国,国师读完宁鹿的最后一封信,便执笔要回信。

弟子们被他安排着留给了越王,此时一个个站在廊下送行国师。

他们看国师这般病重,却依然和公主通信。有弟子便不忍道:“先生为公主做那般多,还要我们齐力保公主一生平安,不让公主随先生一起赴死。先生做这么多,公主还年少,若是日后……公主忘了先生可如何?”

国师轻声:“她不会忘了我的。”

披着外衫的国师目光越国窗棂,看向遥远的黎国方向。

他为她做这么多,终究是有私心。

他道:“即使她儿孙满堂,她仍会记得我。因为我用生命为她开疆辟土,征战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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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坐在幽幽长廊的栏杆上,拿到国师回给她的信。

天气一日日热了起来,廊子却是清凉的。公主靠着长柱,因他迟迟不归,而心生恐惧,以致不敢打开这封信。

她前些日子梦到了些不好的,便忍不住写信给他:“如果有来世,你就不要爱上我了。”

现在宁鹿拿到的,是国师的回信。

宁鹿沉静坐了许久,风凉了很多,她从上午坐到黄昏,才打开了信。

信上是他熟悉的字迹:

“傻鹿,如果有来世,我要早些爱上你。”

宁鹿怔怔看着这封信。

忽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柔声唤一声:“鹿儿。”

霞云散去,天地悠悠。树影婆娑,浓郁遮天。清风从后吹来,宁鹿后背僵住。

她蓦地回头,看向身后阳光斑驳处。模模糊糊中,有一道人影站在那里。幻象和现实重叠,真真假假间,宁鹿眼泪在同时掉落——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