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合一72-7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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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怜雪本以为孙九娘有什么正经事,结果她开口就是这一句,把沈怜雪砸蒙了。
被砸蒙了的还有小团团。
沈如意几乎都不用如何思考,她下意识就抱住了母亲的腿,似乎只有偎依在母亲身边,她们两人才是安全的。
沈怜雪深吸口气,她弯下腰拍了拍女儿的头,然后才看向孙九娘:“大姐,咱们上楼去说。”
她回过头,同厨房里的两人知会一声,然后便领着孙九娘上楼回了家。
待进了租屋,沈怜雪甚至还很冷静地给孙九娘煮了一壶桂花露。
“大姐,我可以先问发生了何事?”
孙九娘原本不想告诉沈怜雪这些事,一个是因为玉佩丢失寻回是她的过错,她没有看管好玉佩,所以才会被外人看到玉佩,这个口她不好开。
再一个也是因以前的沈怜雪确实看起来怜弱柔软,并不是坚强性子。
她怕她要是说了,母女两刚好起来的日子又要崩塌。
但她看了这一两个月,沈怜雪却再无往后退步之意,即便在做铺席的过程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她却犹如正在迎风挺立的梅花,傲然风雪,独自绽放。
她没有退缩,没有害怕,甚至更顽强地站了起来。
所以她的日子越发红火起来,从只有母女两个的小摊位发展至今,甜水巷一带的百姓们,谁没有吃过她家的煎饼?又有谁没有尝过滋味浓郁的肉夹馍?
她拥有了伙伴,有了帮手,甚至有了棚架,开始增加菜品,琢磨着把生意越做越红火。
孙九娘特别欣慰。
或许许多食客同她的想法一样的,仿佛看着一个并不太熟悉的晚辈,经历过风风雨雨,在苦难和艰难的磨砺之下重新站起。
虽前路似乎也并非是康庄大道,但她依旧坚定地往前走,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会被她的坚持和勇敢感染。
从她依旧单薄的肩背上,无论是朋友还是食客,都能感染到如萤火一般的荧光。
虽不耀眼,却也足够引人。
孙九娘原本想等沈怜雪生意稳定下来,再来同她说这事,然而那老夫人的突然访问,令她又慌乱起来。
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如何紧张,但人走后,孙九娘才发现背后都是虚汗。
那老夫人看起来并非什么冷漠权贵,相反,她是个彬彬有礼,和气友善的老夫人,但越是如此,孙九娘心里越犯嘀咕。
她悄悄同人打听,暗中观察,却无从得知对方身份,就在孙九娘以为对方相信了她的话之后,甜水巷附近的巡警却多了起来。
一开始那些巡警只是加班巡逻,但是后来,他们便开始登门,询问手里楼屋多的房东们,问她们是否有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孙九娘一下子便想起那个老夫人来。
会不会是他们觉得她的话不足以取信,想要亲自动手寻人?
孙九娘越想越坐不住,待巡检司的人走后,她一个人在家盘桓良久。
待到晚上儿子下学归家,她又同儿子商议。
当时郑欣年便道:“娘,雪婶如今已大不相同,您直接告知雪婶即可。”
郑欣年很果断:“是咱们的错,就先承认错误,剩下的,你只需要告诉雪婶真相便好,她自会有评判。”
“娘,您先跟雪婶讲清,儿子晚上下学会立即去给雪婶道歉,”郑欣年正色道,“事因我而起,我断不能当个躲在后面不敢出头的懦夫。”
儿子坚持的话语,给了孙九娘很大的信念。
于是今日中午,才有了她上门寻找的事由。
沈怜雪给孙九娘倒了杯桂花露,然后便安静听她娓娓道来。
沈如意乖巧坐在母亲身边,她捧着桂花露,一口一口合着,小圆耳朵却颤动大张,似乎想要把孙九娘的话字字句句都听清。
孙九娘说到玉佩丢失时,沈怜雪面容依旧沉静,当她说找回来后,沈怜雪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待到她说起了那个老夫人,沈怜雪微微蹙起眉头。
孙九娘一口气把话说完,末了站起身来,冲沈怜雪长拱到底,态度真诚而执拗。
“是我的错,没有放好玉佩,以至玉佩丢失,被人瞧见,”孙九娘低着头道,“雪妹要罚要骂,我悉听尊便。”
“我在这里,先给雪妹道歉了。”
沈怜雪不等她躬身到底,便忙起身把她扶起,拉着她的手坐回到椅子上。
“大姐,玉佩丢失本就是意外,这是任何人都意料不到的巧合,我不怪你,再说,”沈怜雪顿了顿,道,“再说在发现玉佩丢失的最初,大姐就已经让年哥儿安排好了后面的所有事,所以对方一直等了月余,才寻到大姐之处,并非发现我的存在。”
沈怜雪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恐慌,她甚至很清晰地分析情形,冷静得可怕。
“大姐,她们一时之间寻不到我身上,寻到你身上,大抵已经是极限了。”
沈怜雪同孙九娘道:“因为玉佩是从你家里丢失,最终又回到你家,无论玉佩之后去了哪里,只要你不说,就没人可以知道。”
孙九娘见沈怜雪如此冷静,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压了许久的歉疚和惭愧终于消了几分,她立即道:“雪妹子你放心,我定不会同外人多说一个字,且我已经骗了他们,说你们一家人口很多,已经离开了汴京。”
沈怜雪眉目微舒,她浅浅露出几分笑意。
“多谢大姐,如此便很好,”沈怜雪道,“至于最近巡检司寻人,似乎并非只针对甜水巷,我听闻沿着汴河一带都有巡检司巡逻,大抵同我或者同那玉佩无关。”
她安抚地拍拍孙九娘的手,笑容恬静而温柔:“大姐,你就放心吧,也不用为我时时刻刻悬着心。”
本来应该最紧张害怕的人,现在却反过来安慰了她,孙九娘眼底略微有些潮红,半晌之后,她低下头来,轻轻蹭了一下眼角。
“嗯,我听你的。”
沈怜雪看着孙九娘,最终道:“大姐一开始问我那玉佩如何而来,是不是已经有了猜测。”
孙九娘是听过沈怜雪故事的。
在沈怜雪的故事里,她从小到大过得都很压抑而痛苦,这种二十四司出来的玉佩,不可能出现在她手中。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人生里唯一的那个意外,留给她了那双鲤玉佩。
孙九娘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沈如意的身上。
她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说话,她怕让沈如意听到。
无论沈如意是否能听懂,无论她知不知道这些事,孙九娘都不想把这些事反反复复在孩子面前提起,让她本来纯洁而幼小的心灵深处,沾染了大人的算计和谋害。
沈如意被孙九娘这么慈爱地看过来,便抬起头,捧着小木碗冲她甜甜一笑。
“九婶婶,”沈如意特别认真地说,“你说吧,团团什么都知道哦。”
她想了想,又说:“团团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娘就跟团团说过啦。”
她用非常轻快活泼的语调,把自己身世最残酷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似乎是不在意的。
孙九娘很意外地看着她,又去看沈怜雪。
沈怜雪笑着在女儿头上点了点,接过她手里的木碗,给她添了一碗桂花露:“刚吃了饭,你也不嫌撑得慌。”
她如此说着,才对孙九娘道:“大姐,团团从小跟我在沈家,沈家的人……你也瞧见了。”
“那时候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更何况是团团,我当时想,比起让团团直面沈家的恶意,听到那些污言碎语,还不如我提早告诉她真相,告诉她一切。”
“知道了真相,总比听到谎言要好得多。”
沈怜雪很平静:“是我的幸运,团团是个很聪慧也很懂事的孩子,她在听完之后,只说她生下来就只有娘,所以也不在乎父亲是谁。”
“我从来没那么感谢过苍天,他们给了我团团,让我可以好好活下来。”
如今再说这些,把自己的心都剖开给别人看,似乎也没那么艰难和羞涩的。
沈怜雪搂着女儿的肩膀,把她又软又暖的身体搂紧怀中。
“所以有些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沈怜雪对孙九娘道,“大姐,那玉佩,确实是那一日对方所遗漏,我仓皇离开之后,才发现那玉佩落在了我的斗篷里。”
“此事,除了我们母女两人,大抵只有对方知晓。”
“但那日之事肯定是意外,以柳四娘的德行,大姐觉得她能认识如此权贵,更或者,会给我安排一个权贵出身的男人?”沈怜雪摇了摇头,“我认为都不可能,事后我在家中躲了许久,不知外面到底如何,但从今日对方才有动作才能看出,对方是完全不知当日的人同沈家有关联。”
“汴京那么大,百万人之众,一点线索没有地寻人,天王老子来也寻不到。”
沈怜雪思路非常清晰,她回忆着孙九娘的话,道:“对方的借口是,我家祖上曾经帮助过他们家,如今想要报恩,是吗?”
孙九娘点头:“来的是个老夫人,大抵是当家主母之类的人物,跟了一个也很有气势的夫人,不是旁支便是管家,瞧着都很气派。”
她仔细描述了一下赵令妧和李思静的衣着打扮,然后便道:“不过她们从头到尾都很和气,也没有步步紧逼,没有以权压人,所以我才仓促编造了那么一个谎言。”
孙九娘其实当时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我知道你跟团团相依为命,你们母女二人感情亲厚,自不可能分开,所以我便顺着她的话,给你编造了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只有对方过得好,只有对方已经成婚,他们大抵才不会继续寻觅。
沈怜雪点头,她垂下眼眸,轻声道。
“大姐,那一日天上几无星月,地上也无灯火,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我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我。”
“我所中是迷情香,当夜也是昏昏沉沉,分辨不出周身境况,次日是我先醒来,当时对方已经昏迷不醒,任由我慌乱收拾好多有衣裳,也未曾醒来。”
“我大抵可以感受到,对方似乎中了比我更多的药,以至于神智不清。”
“无论对方怎么查,绝对查不到我身上,”沈怜雪最后突然笑了,“即便是我那好继母,大抵也不会给我选那么一个权贵逼人的奸夫,且这奸夫家里还很平和慈悲,那便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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