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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榻几上凌乱的棋子, 和一只肉肉的小手, 尤旋和穆庭蔚皆是一愣,扭头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看出了爹爹娘亲的表情不对劲, 把放在榻几上的手抽回来, 撒腿就要跑。

结果他还是慢了一步, 被穆庭蔚一个抬手揪住了衣领, 拎小鸡似的将人拎了起来。

元宵不安地挣扎着两条小腿儿,目光求助地看向尤旋,声音软糯糯的:“娘亲……”

“怎么了?”尤旋语气悠悠的,随手将榻几上的棋子扔进棋坛里。

“爹爹, 要打我……”他可怜巴巴的。

尤旋忍着笑:“爹爹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我不乖了。”

尤旋扬眉:“不乖的话, 该打。”

元宵撇嘴,还被穆庭蔚拎起着,眸色不安。

好一会儿,他可怜兮兮说:“爹爹别打我,我以后不会了。”

穆庭蔚将人放回地面, 目光瞥了眼地上落下的几颗棋子, 跟他说:“捡起来。”

元宵乖乖捡起来,小心翼翼放上去。

穆庭蔚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觑一眼外面刺眼的阳光:“想去哪儿玩?你看外面多热, 晚点爹爹带你出去玩。”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他仰着脸问。

“看爹爹和你娘亲下棋。”穆庭蔚说着,把棋子收回来, 似乎真有再来一局的打算。

元宵脸色不好看了:“再玩, 我还捣乱!”

穆庭蔚眼皮掀了掀:“刚刚谁说他以后不会了?”

元宵委屈地垂着脑袋:“那你们都不理元宵了, 元宵很无聊的。”

“无聊?”穆庭蔚思索了一下,“这两天是不是没看书,《孟子》背到哪儿了?”

元宵:“……”

穆庭蔚让茗儿去把书拿过来,翻到上次留下的书签处:“‘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这句话什么意思,上次爹爹给你讲过了。”

元宵舔了舔嘴唇,声音小上许多:“忘,忘了。”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大婚的事,没怎么看顾他的功课,元宵也就没好好学。

穆庭蔚拧眉:“忘了?”

元宵不敢说话。

穆庭蔚指着上面的文章:“把这篇文章背一遍我听听,背出来了爹爹再给你讲一遍,背不出来,一会儿要受罚。”

然后把书合上,把元宵放地上,让他站着背。

穆庭蔚给他起个头:“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之后示意元宵继续。

“孟子对曰……”元宵站在那儿,有点磕磕绊绊,“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总算结结巴巴背完了,元宵小心翼翼看着爹爹,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爹爹和娘亲继续下棋呢。

这边穆庭蔚真的一本正经拉着元宵讲学了,尤旋索性也不打扰,一个人去窗边的书案前,提笔练字。

等穆庭蔚把一篇文章讲完,难得允许元宵休息一会儿。元宵跑过来,踮着脚凑过来看尤旋在写什么。

尤旋方才在写字,不过写着写着就放下了,这会儿画了幅画,是方才穆庭蔚和元宵父子两人在做功课时的画面。

元宵看见很激动:“这个是我,这个是爹爹!”

穆庭蔚看了眼宣纸上勾勒出的未曾着色的线条轮廓:“书房里的笔比这里的好些,你若有需要,可以去挑几根。”

尤旋听得眸色闪烁,顿了顿才道:“可是书房有人守着,我,能进吗?”

穆庭蔚眉头一扬:“你是镇国公夫人,有什么不能进的?”

尤旋换了套衣服后,从画眉堂出来,被穆庭蔚带着进了他的书房。

里面黑楠木的家具,格调偏暗,带着几分肃重。

西面是整整齐齐的书架,南面是书案,其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一鼎紫金香炉。

正北面的墙上则是一张大霖王朝及其周边国家山脉海域的地形图,图中密密麻麻堪称精细。

推门进去,尤旋的目光就被那张地图完完全全的吸引了。

望了眼她目光所及的地方,穆庭蔚让人拿了手持灯盏递给她,又嘱咐一句:“小心些,就这一张图,我绘了三年。”

换言之,别给我烧毁了。

没想到他居然愿意给自己看这些,她攥着灯小心翼翼走上前,仔细看着。

图上很多地方做了标注,尤旋并不感兴趣,只一门心思找着一处。直到看见“越国”两字,她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控制不住地跳跃。

“在这里,我找到了!”她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激动,“原来大越在这儿。”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完整的地图,以前都不知道大越周边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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